南昭国都的解语楼内,依旧歌舞浮动,娇声呢喃,全然感受不到战时的紧张气氛。
一间淡香宜人的密闭雅室,两个男子坐着饮茶谈笑,清月站在他们身后安静侍候。
“东海雍国公是天下首富,舅舅有雍家的助力,可谓如虎添翼。”二皇子朱景坤今日得了不少东海来的奢侈品,那些珍奇奢贵的玩意儿在桌上发出炫目的光,他将它们一个个左右摆弄,消遣了好一会儿时光。
“雍家是东海当地最大的氏族,我们这些年在东海驻军,和他们合作得甚是愉快。”男子眯起眼幽幽笑着,“他们是聪明人,知道未来的天下必定是殿下的,过来讨好得可勤了,可不敢有半丝怠慢。”
朱景坤嘴角得意上扬,不忘夸赞一下眼前人:“都是皇叔为人做事妥帖,不然这些年不会这么顺遂。”
男子一听,立即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连连推辞:“殿下这是折杀末将了,皇叔二字怎敢当!我这支朱姓血脉到我这代,早就已经没落,和主脉血缘上远得很,哪轮得到和尊贵的殿下攀亲带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朱景坤眼神悠悠看着面前的朱士玮,对他的谦卑姿态甚是满意。朱士玮现年三十有五,多年在车骑将军吕威手下做副将,而今是镇东偏将军。由于出身皇室宗亲,从小也在诗香环境中教育成长,所以朱士玮虽是一届武人,举手投足中却多了分斯文气韵。
“我就喜欢将军这样谦顺灵活的人,”朱景坤对朱士玮改称将军,不吝于自己的赞美之辞,随即忧伤长叹了一声,“要是母后与舅舅也像将军这样懂得变通就好了。”
朱士玮心思细腻,顺着朱景坤说道:“殿下可是在谈论慕将军?听闻慕将军和左相一派彻底决裂,又与镇西军关系剑拔弩张。若要拉拢,现在的确是最佳时机。”
朱景坤又叹一声:“只可惜,母后恨极了慕如烟。我以前不是没有试探过,她只道,绝不会让我与那种女人在一起。”
“慕将军的风评的确不是很好。”朱士玮嘴角一撇,轻笑道。
“那性情实在不敢恭维!”朱景坤神情放浪地高声嘲笑,继而眯起眼啧啧叹道,“不过,美倒也是真的美啊……”
清月上前添茶的功夫,朱景坤色迷迷瞟了她一眼,顺势轻柔地将手搭上她白皙的手腕。
清月手一抖,茶洒了出来。
朱景坤不悦地铁青了脸。自己都来过几次了,此女怎么还是这副不识好歹的态度,当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不成。就算是王公贵族的小姐们,他只要有意,还有得不到的女人?
未待皇子彻底扫兴下来,朱士玮对清月凉声道:“茶凉了,再去煮一壶来。”
清月顺从欠身,舒了口气到侧室沏茶,只听朱士玮对朱景坤又好生吹捧一番。朱景坤心情大悦,两人的对话再次热烈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对慕如烟真是宠爱啊,”朱景坤沉沉叹着,语气中似乎还有丝羡慕,“把虎符串成项链也没事儿,不干活只享乐也能赐朱雀剑上殿。前晚宫里闹那么大动静,她跪一下就什么都了结了,之后父皇对那事儿提也没再提一句……我们这些父皇亲生的孩子,哪个从小受到过这待遇……没准儿,真如传闻所言,她还真是父皇心中的下任皇后人选。”
朱士玮静静聆听,若有所思。
“母后也真是的,”朱景坤对母亲的做法常常不理解,“上一代的恩怨就留给上一代去。再者,要我说,做大事的人,别说是厌恶之人的孩子,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需要时也能同穿一条裤子!”
朱士玮频频颂赞朱景坤有帝王心胸,这说到了他心坎里,让其心飘飘然。清月正沏好茶过来,朱士玮眼神微瞟,清月会意,恭顺地斟上热茶。
“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娶回来放着
便是。”朱景坤喝了口茶,轻哼一声,“女人和男人不一样,日子总是越过越短的。时间久了,还能翻什么花样。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