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云浆下肚,换四分醉意,六分诚心,步念娇打的便是酒后吐真言的主意。
为此,他特意搬出珍藏了数百年的陈酿。
他在心中细细捋了几遍要八卦的问题,还计划好了如何不着痕迹地引入话题,却唯独忘记考虑一点,便是他自身的酒量。
才浅酌了几杯,他就红透了脸,开始上蹿下跳,不仅踢翻了桌子,还孙大圣附身,边闹边吆喝:“妖怪!我看你往哪里跑!”
他险些拆了自己的楼。
祁安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下保住了酒,怔怔问陌清:“要不要先把他定住?”
“左右是他的楼,拆了便拆了吧。”陌清负手,事不关己道,“正好给他长长记性,没酒量就不要喝酒。”
闹了一个多时辰,步念娇才累得安静下来。
彼时楼内一片狼藉,他瘫在一斜倒的长板凳旁,喘着粗气痛骂道:“他娘的!都是月老那老家伙害的!若不是月老折了我的姻缘,我此时应该与红袖相伴,怎会沦落到与妖怪打架!恨啊,我恨月老那老儿啊!”
祁安讷讷问道:“这月老莫不是我那上司月老?”
“自然是那一个。”陌清轻笑解释,“他当初爱慕天界的一位上神,请月老牵线,但月老以天界不管魔界姻缘为由拒绝了。步念娇因此记恨上了月老,转头便回魔界开了和阖魔宫,说是要自掌姻缘。”
祁安听完,小声为自己的上司鸣不平:“和合仙宫掌的是天凡二界的姻缘,月老的确没办法给魔族牵红线。”
步念娇此时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耳朵却出奇的灵光,祁安所言一字不落地落到了他的耳中。
“侄媳妇,你不知道,他不给我牵红线就罢了,我也不稀罕他帮忙,可是他竟然给涵岁和旁人牵了红线,还说他们是天赐的姻缘!简直就是放屁!”
祁安一愣,步念娇说的那位涵岁元君,她是见过的。
涵岁元君仙姿佚貌,美而不艳,就如那盛夏之莲般清绝淡雅,让身为女子的祁安都不免为之心动。
她回忆着涵岁的形容,又看向半卧在地上,衣衫凌乱的老爷子,实在无法想象他们站在一块儿的模样。
陌清像是祁安肚子里的读心虫,见她一脸质疑地看着步念娇,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其实这并非他原本样貌。”
说着,他伸出手悬于步念娇脑袋上,顷刻间,老爷子变成了正值青年的俊俏郎。
祁安傻了眼。
陌清道:“他就是为了得到别人关心,才化作这模样。说白了,就是个缺爱的家伙。”
这话又被步念娇听了去。
他大声嚷嚷,颇为委屈,“是啦!我就是缺爱!涵岁不要我,你也不常来看我,我就想找人关心我,我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