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坊西北角落,有座别府。
远远看去,庭院深深,青柏苍劲,杂草不生。
是时深夜,月凉水寒,清辉熠熠,耀如白昼,大地溟濛,如似披了薄蝉玉纱衣。
这时,院门被人从内打开,将外头敲门之人迎入庭内。
开门之人是个美貌婢女,提着琉璃灯,低头不语,只在前面引路。
黑衣人昂首阔步,跟着美婢前行,此人身材魁梧,豹头环眼,凶神恶煞,背上扛着黑麻布袋,用细绳打成死结,不让袋中活物脱逃。
到了前院正房门前,黑衣人却并不进屋,只取下黑麻布袋,甩在门槛内地板上,而后一脚踢过去,麻袋就如皮球似的,咕噜噜滚进房里。
麻袋内的活物,似被踢中要害,便有所反应,不住挣扎,扑腾不止,更是发出低沉呜咽声。
貌美婢女虽不能见,内心却想着,怕是被什么堵住了嘴,是以低声呵斥道:“小心些!是贵人!”
“这小叫花子油滑似鬼,老子为抓住他,很吃了些苦头。若依老子往日脾气,碰到这样的孽畜,早就一刀杀了。不踢他一脚,难消心头之火。”
黑衣人冷冷答道,接着又说:“事已经办完,人就交给你安置!”
婢女自重身份,不怎么愿意理会黑衣人,只是点头,也不多话,二次提起琉璃灯,示意黑衣人跟着,原路返回,便想着送黑衣人出去。
婢女之举,令黑衣人心生无名怒火,暗骂一句贱婢,此女若不是本家心腹,又兼本领高强,他早祭出黑刀,先杀后奸,再挖出心肝,熬出一剂人心汤。
貌美婢女送走黑衣人,重又关上别院大门,回到前院正房,将琉璃灯插好。
她先整理一番轻纱绿裳,方才走到麻袋前,温和地说道:“我现在放你出来,若是乖乖的,就不为难于你!若是动一下歪念头,便用凤头钗刺你脚心。”
麻袋里的人,应声而止,不再挣扎乱动。
美婢从怀内摸出一把匕首,拔剑出鞘,低身注目,割断绑住麻袋的细绳。
也不用美婢催促,袋中人就麻利地挪了出来。
美婢见袋中人十一二岁,身穿百家衣,已经破烂不堪,头发乱如雀窝,长时间不洗不梳,已经结成根根脏辫,脸上黑泥盖面,因有一双星目,囧囧有神,令人恶感稍却。
“果然是小叫花儿!”美婢暗想道。
又见小孩五花大绑,嘴上塞着破抹布,不停扭动,可怜兮兮地望着婢女,如惊弓之鸟一般。
美婢心想,然而此子应是作伪,因其目光沉稳,并没有多少惧意。
她见识不俗,心如明镜,却装作不知,反而温声说道:“现在就割断绑你的绳索,我只喜欢乖宝宝,你要老老实实才好,免得割破了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