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清浅面前,越来越多的听到这样疏离的声音,看到这样疏离的表情。自见过严业正,何湿衣觉得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晰,而这种改变令他急躁。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清浅也不恼,忍着痛,任他抓着,只是头低的更低。
“你就装吧!我没想到我何湿衣,怎么会……”后面的话硬生生顿住,脸上已微微发僵。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刚刚在外面,你也看到了,那些人跟父亲的往来,也不是一两天了,到头来……。”看着何湿衣如此神情,清浅心头酸涩。微微苦笑一声,看向何湿衣的脸已是双眼凄迷。
“没关系,你只是太累了,我明天带你出去走走。”何湿衣再次拥紧眼前的清浅。
“嗯。”只是轻轻的一个音,清浅却觉得这个声音不是自己的,镇定而急促。有些事情是应该早做决断的。
次日,天光初亮,何湿衣便驱车前来邀约清浅。
车子一路向城外的方向驶去,等到了才发现城门还未开。何湿衣难得的拘谨;“抱歉。”车子停在城墙边儿,何湿衣下车去买早点。
有早起的出城人,坐在城门外等候。时辰尚早,清浅坐在汽车里,窗外的景物并不分明。只偶有骡子、人的影像从车窗外晃过。天光再亮一点,一缕阳光穿过高高的城墙打照过来。清浅便看见何湿衣从光晕里走来。
他手里端着一碗豆浆,包了几根油条。初升的暖阳里,向他走来。清浅看着,眼角不觉湿润。
“我们边吃边上路。”城门已经打开,何湿衣将盛了豆浆的大瓷碗递给清浅。
清浅接过大瓷碗,眼前不由得一亮。仔细端详那上面的花样,禁不住喃喃称奇。并不是什么好瓷,摸着手感也显粗糙,也无花纹,本是一件极普通的瓷碗。只是那青色的碗壁上,多出一块淡淡的粉红,慢慢晕开在青色上,一直蜿蜒至碗底。一边青的厚重一边粉的氤氲,竟是说不出的新鲜、别致。
“很特别吧!就知道你会喜欢,那家卖早点,还是个面摊儿。我们回来的时候再去吃面,再买一个,凑成一对儿。”何湿衣看到清浅显出喜色,爽朗轻笑,显出讨好的声气。
“嗯。”清浅看到何湿衣这样费尽心思,不过只为着讨她喜欢,心里百味酸涩,只轻不可闻的应了一身,复又低下头,静静的喝碗里的豆浆。
车窗外,农家的屋舍,蜿蜒的河流,绵延的群山一一划过。
“我们要去哪里?”隔了良久,看车子已经出城好一段路,越走越偏僻,清浅定定神,抬头询问何湿衣。
“去了就知道了,一定不会令你失望。”从早晨到现在,这是清浅第一次主动与何湿衣讲话,何湿衣眼中竟显出了几分雀跃。
他眸子黑亮,如一汪墨海,眼中闪着光,好似阳光洒照在海面上,亮灿,耀眼。清浅只看一眼,便不敢直视。他一贯清冷少语,这几日,在她面前却是格外多话。他越是这样,清浅越觉得慌忙。
已经许久没有出城了,记得上一次出城远行还是在十八岁之前。那时候,父亲基本不会拘束清浅的行动,在清浅眼里,天地是没有边界的。
可是自从十八岁之后,清浅恍然懂得。也许,天地本来是没有边界的。但,于自己是要懂得节制,有所自律的。在自己整日里游荡四野,肆意无忌的背后,父亲要承接多少的流言蜚语然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想到父亲,清浅握着瓷碗的手不觉紧了紧。
车子行到了一片田地,何湿衣便停下车不再走了。下了车,满眼看去到处是一望无际的稻田,一间小小的农舍坐落在靠近山岚与稻田的平地上。何湿衣伸手一指;“那便是我们今天的去处。”
农舍的烟囱上正有炊烟袅袅,许是听到了汽车声。远远便看见一条小黄狗从农舍里窜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位黄衣姑娘,从篱笆门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