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过后,袁润迎过前去，有些疑惑道，“下雪了,你怎么来了？”末了又问了一句,“那边儿宴散了吗？”
张怀思打了打衣上的积雪,抬头笑了一声,“散了，之前殿下叫我去查周平,我今天回去又把资料整理了一下，果真发现了一点东西。怕殿下挂心,就赶紧过来了。”
“怎么说？”
张怀思性子不算很稳重，但能叫他连夜过来的,必然是顶顶要紧的事情了。何况周平日夜都在魏帝身边伺候,事关帝王的事儿都是国家大事儿，袁润不敢分心，连忙便带着张怀思进了书房。
张怀思抬头看了一眼书房上的匾额，顺口赞了一声,“心海楼，果然恢弘大气。”
“周平是什么人？”两人坐定了，袁润亲自倒茶,给张怀思推过去,“我一直觉得他有猫腻,那个周君旺也不算个什么好东西,他的兄弟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偏偏父皇要用他,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如今竟然去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
今夜在重华殿里,魏帝亲口宣布，叫周平代替允钦，执掌司礼监。
魏帝似乎非常信任他，无论大小事都在都叫他在旁边跟着，从不避讳。就连袁润有时都觉得自己像吃了一斤柠檬一样，魏帝对自己，大多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宠溺，根本不像是对周平，那是彻彻底底的、毫不怀疑的信任。
袁润在东宫得到消息时，险些把茶杯给摔了。
先不说允钦和王璨是何种关系，这王璨和靳予还没回来，允钦代掌倒也罢了，半路冒出来个周平，轻而易举就取代了自己，岂不是叫还在外头的王璨和靳予心寒吗？
张怀思握着茶杯，低声道，“周平是极乐宗的人。”
他并不是听了简行之的话就来了，简行之说的话只是给他提供的一种可能性，顺着这条思路，他回去又整了整资料，果真发现样样都对得上。
这事儿也查了很久，不想最后竟是这样查出来的。
张怀思叹了一口气，“如今我想着，大约宫里的消息，都是他在穿针引线吧。”
极乐宗先出了一个周狻，敢在重华殿当殿搞刺杀，谁能想到魏帝身边日夜随行的，竟然也是极乐宗的人呢。
袁润忽然有点慌，心里总没什么底似的，他猛的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父皇。”
张怀思也颔首起身，拉紧了衣裳，“臣随殿下同去。”
两人甫一出门便被大雪堵了回来，袁润一颗心更是悬了起来，他看了张怀思一眼，伸手去拿内侍手中的伞，“这就这么大了？”
“是啊。”
张怀思把手伸出门外试了一下，“方才还只是小小的。”
袁润撑开伞，跳到廊下，回身去叫张怀思，“你快进来，这儿到紫极殿还有一段距离，积雪路滑，咱们走过去或许还快些。”
张怀思看了一眼，笑道，“这伞有些小了，臣还是随行吧。”
袁润一看，果真有些小，遮他一人都有点勉强。去紫极殿是个要紧事，但他也不能浑身冒着湿气去，魏帝才刚好没几天，别周平没做什么，反倒叫他给过了寒气。袁润往四处一看，便看见院子里刚停回来的车上顶着那一把巨大无比的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