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快快请起,来人给阁老看座。”

    永嘉帝十分意外,他知道龚肃羽这次伤得重,他也难过,从小抱在手里玩的小外甥nV客Si异乡,还是奉了皇命去的,嘴上不说,可心里既后悔又内疚,对蓝鹤所Ai之人也多了几分柔软关怀。

    “曹党才刚扫清,阁老升任首辅,如今真是大展宏图之际,阁老为何要言去?人Si不能复生,阿撵已经走了,即便阁老辞官也救不回她,你这又是何必呢。”

    龚肃羽垂首称谢,缓缓答道:“君上贤仁,圣恩下至,臣亦想留在朝中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只是蓝鹤尸首未见,微臣难以心安。她最后给臣工的信中,喊我去找她,遗书之中又说她不会Si,微臣……想亲自去一趟关外。”

    不止一人亲眼见到蓝鹤脑袋中箭坠马,怎么可能还活着,退一万步,就算还活着,也早已落入敌手被碎尸万段了。

    这话永嘉帝只能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引老头再喷血,他沉Y半晌,对龚肃羽说道:“阁老是首辅,乃我大郑国之栋梁,肱GU重臣,你要这样丢下社稷说走就走,朕可不能答应。

    只是你x中有心结,若不解开,朕亦担心有负阿撵之托,当初她临去之时,曾央我替她照看你一二,朕是应了她的。不如这样,有关北狄战败之后的处置,其中尚有未尽事宜,便挂巡抚之名,派阁老去关外走一趟,你看如何?”

    皇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龚肃羽也不好再拿乔推辞,他本意也不过是想去关外寻访找人,既然皇帝肯让他去,对他而言当然是不辞官来得更好。

    难得永嘉帝这么贴心,龚阁老当即便要下跪谢恩,被皇帝赶忙拦住,现在这个病首辅身子娇,连天子都得小心翼翼地呵护他。

    回去之后,老头让书晴云素准备出远门的行装,把家里的事情分别托付给了林善礼和杏冉,又吩咐孟错挑几个人届时随行护卫,让他与青黛道别。

    不曾想青黛听到这事情,自告奋勇也要同去,路上还能给挑食娇气的阁老准备吃食药膳。龚肃羽知道她对蓝鹤姐妹情深,便允了她。

    龚绥龚慎虽然不放心,但父亲心意已决,又有皇命,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到了分别之时,才明白心里对这个霸王家长的依依孺慕之情。

    “父亲,渚渊的事情是我错了。若真能将她找回来,儿子必会当面向她致歉。我知她是个温善之人,对父亲也是一片真心,只望上苍有眼,能留下一线生机,让父亲与她再会。路途遥远,父亲千万珍重,有什么要儿子办的,请父亲寄书吩咐我便是。”

    “父亲,腊八时顶撞您是我不对,儿媳不孝惹您生气,已经知错了。父亲大病未愈,就这样出远门,儿媳实在放心不下,我这儿有几株百年老参,让青黛带上,平日饮食中加少许,给父亲补血养气。您别见疑儿媳,请一定收下才好。”

    龚肃羽看看龚慎夫妇,心中满是T1aN犊之情,不再计较他们当初那样和他作对,温和一笑收下了长媳的心意。

    “父亲,我会好好读书考个功名等您回来。”龚衡也不甘落后,但他不愿意说违心的话,老头再伤心,他也不愿娶亲。

    “记住你说的话。”龚肃羽也不去苛责幼子,在他肩上轻拍两下算是与他和解了。

    “绥儿大婚在即,不能因我离家就拖延不办,父亲不能为你主婚,是我未尽人父之责,委屈你了。”龚肃羽在几个孩子中最喜欢这个nV儿,对她也更温柔些。

    “父亲,我也觉得阿撵应该没Si,关外地广人稀,您去了之后耐心些,仔细找找。”

    龚绥的回答虽然牛头不对马嘴,却很得龚肃羽的心,居然让他脸上有了些许神采。来送行的上官颉却忧心道:“老师刚刚升任首辅,又好不容易将曹党清除,朝中多了许多肥缺,您此时离开内阁,学生担心会不会大权旁落。”

    龚肃羽摇摇头,“兰涛不必做此忧虑,其实我此刻离开,正是好时机,留下时间给圣上收拢朝中势力,他便不会忌惮我。皇上知道了我并无从他手中分权把控朝堂的意思,应当会b之前更信任我,今后我回来办事,还能多得他几分好颜sE。

    你要记住,为官之道在于和光同尘,需得一步一步稳中取胜,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必将一败涂地。”

    这还要多亏蓝鹤提醒过他的话,居高思退,龚肃羽心里刺痛,她人都不在了,留下的只言片语还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