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竞技小说>斗鸾 > 第二十九章 坦白
    明鸾不懂这古代的流放路线是怎么走的,但听祖父的口风,似乎不大好,又看了看二伯父章放与父亲章敞的脸色,预感更不妙了,忙问“那些差役是押送我们的吗会不会认错了”

    章敞迅速转向兄长,眼中露出希冀之色,章放却摇头道“没有认错,确实是他们。刚来的时候,押送我们的官差与他们办过交接,因此洗砚哥还特地去与他们搭话,塞了银子,不然我们一家也不可能得了这间屋子落脚。”

    流放出京的犯人,按惯例是要锁进当地衙门的牢房里的,因他们一行不知何故被带到这处驿落脚,驿中没有牢房,原该往柴房等地方安置,沈李两家就被塞进了这个院子的柴房中,十几口人与十来垛柴挤在一处,连睡觉的位置都不够。但章家因为有了洗砚的打点,却能得到一间偏厢,虽然屋里没有什么家具,却有一张破板床,一床旧被子,地方也宽敞些,还通风,比沈李两家可是强多了。

    听了章放的话,章敞立时露出了失望之色“难道越王与冯家还要再折腾我们不成如今我们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体面再受折辱,还不如死了干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章寂早年曾经在军中历练,虽然不上是什么名将,但也见识过铁血,最是看不惯这个儿子的软弱,见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瞥见孙女明鸾毫无惧怕之色,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来“三丫头,你在想什么”

    明鸾惊醒,忙答道“祖父,那些官差是不是打算把我们送到别的地方去可我们是刑部下令流放出京的,要去什么地方不是定死的吗”如果是有人私下行事,没经过官方准许的,是不是能找点空子钻钻

    但章寂的话却打消了她的念头“刑部既然下了判书,自然有明文指示,顶多就是有心人事后篡改了,但公文却是做不了假的,多半是官差受命瞒着我们,实际上流放地已经不是太原了。”

    明鸾先是失望,闻言后连忙追问“那会是什么地方从南京出发走水路的话,会是南方吗”

    章寂苦笑“江南闽浙湖广皆富庶,怎会是流放之地恐怕不是西南就是岭南吧,前朝还有往崖州去的,朝倒是少见。”

    崖州是海南岛吗从气候来看,倒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明鸾穿越前也是去过三亚旅游的,倒不觉得那里是个清苦所在,就是过海时危险一点,还有每年的台风比较麻烦,西南、岭南也各有各的好处,虽然西南少数民族多,民风可能比较彪悍,岭南还有瘴气什么的,但都是气候温暖的地区,土地应该也挺肥沃,适合种田。

    这么想着,明鸾便道“这些都是暖和的地方,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家里众位长辈和弟弟妹妹们身体都不大好,如果去了南方,冬天也能好过些。”

    章寂听了,神情柔和下来“傻孩子,你道天儿暖和的地方就一定好么”他虽喜明鸾年纪就表现镇定,遇变不惊,但也只当她是个聪明些的孩子,没有多想,便转向两个儿子“如今还不知是不是改了流放地,也不知是改到了哪里,但如果不是去太原,原先的布置就通通用不上了。”

    章放神色肃然,低声道“父亲得是,或许冯家就是因此才会在暗中做手脚。此事还需尽快确认,若果真如此,还当派人先行一步往北边送信才是。”

    章寂点点头,叹了口气“虽不知新君是哪一位,但看朝中的局势,恐怕是越王无疑了,圣上虽久病,然一直以来都只是恙而已,没想到”

    父子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黯然。虽然章家从来没有涉足皇位之争,但因为与太子有亲,就被视作太子一方的人马,如今太子以元后嫡出、稳坐十三年储位又深受皇帝信重的资历,居然在一夕之间被害身死,妻子相殉,嫡子失踪,臣属一败涂地,实在叫人措手不及,而得登大宝的又是幕后凶手,章家别东山再起了,恐怕连苛延残喘都很艰难。

    三个大男人在为自己家族的前途而难过,明鸾倒是没在意,她就认定了这次流放是要去过居家种田生活的,清苦些也没什么,只要努力,一样有好日子过,至于家族前程,那是什么

    她眼尖瞥见洗砚进了院子,忙招手叫他“洗砚大哥,这边这边”洗砚脸色有些不好看,闻声倒是笑了笑,换了笑脸凑过来“表姑娘有什么吩咐”

    明鸾摆摆手“哪里有什么吩咐只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就把先前那几个官差的议论了一遍,道“我祖父、伯父和父亲都担心会不会是换了流放地呢,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吗如果十分为难就算了。”

    洗砚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的这就去找那些官差话。”

    他朝章家父子三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到了驿前院,着打量了一阵,认准一个最容易话的官差,走过去打了招呼,笑着引他些家常话,又问“大哥脸色不大好,可是近日秋凉,穿衣没注意着了凉可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那官差虽不耐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哪里是什么受凉啊,方才叫新来的上官骂了一顿,心里正不痛快呢”

    “哦”洗砚眼珠子一转,“原来是有新来的大人,怎么先前没听他为什么教训大哥呢弟瞧大哥当差勤勉,资历也最深,便是新来的上官,也该给大哥脸面才是。”

    那官差听得顺耳,态度也好了些“兄弟,你是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浑人,初来乍到,原是要接手押送朝廷钦犯的差事,不与我们相干,偏要多管闲事。因他品级比我略高半等,我不好驳他的话,倒叫他训了半天去”接着又颇有深意地看了洗砚一眼“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错,这里是渡口边上的驿,一年也没几个官儿来,更没什么正经牢房犯人一向是往衙门去的,既要在这里落脚,自然要给他们收拾间屋子出来,先前来的一批人已经占了柴房,再往柴房关,人都不下了,只能往偏厢安排,偏这新来的上官脾气坏,非我们对钦犯太过优容,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