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历史小说>阳光飞行司令府 > 【琦亮/玄亮】解佩(上)
    *主琦亮/玄亮,有封→亮。车,很扭曲很扭曲很扭曲的群刘环伺。

    ??刘封早饭前听见诸葛亮和刘备抱怨,司令,不要再买珍珠项链了,亮已经有好几条了。刘备道,看到就想买给你,戴着好看嘛。他给诸葛亮理理更长的那条,今天怎么没戴那条新的?诸葛亮摸摸上面稍短的这条,珍珠粒粒圆润。他笑道,难得偏爱。刘备牵他到桌边,叹气道,早知道就该一起送个十条八条的,天天换着戴。诸葛亮把手在他面前晃晃,拉长音道,是——,司令好气派,总有一天十根手指都叫你套了去。刘备攥过来托着他手看,笑道,你自己说的,我今天就出门置办去。又夸,我就说该戴这个。诸葛亮看着刘封帮忙端早餐,把手抽回来,正色道,那个翡翠的不许买了。刘备嘿嘿一笑,也不答,转头去招呼儿子。

    刘封不常在公馆过早,比起和刘备住在一栋楼里,他更习惯留在军营。这次跟着来襄阳,主要是为了当司机。督军的大公子刘琦摆了宴,要请刘备和诸葛亮。刘备惦记着年轻小伙子,喊来一桌吃早饭,也算培养亲情。刘封乖觉,知道刘备不要那么多下人伺候,问过安就去帮忙。再者,也是为了避一避这气氛。刘备自己不觉,刘封若杵在这儿确是十足的尴尬。诸葛亮他不是不认识。卧龙,刘备三请而来的作战参谋,谁见了都得称一声先生。这样的人物,被刘备坦然地放在公馆里,衣料珠宝堆叠,又掌了内事的权柄,怎宠渥二字能言。比刘封大不了多少的年纪,辈分俨然已抬上去了。刘备一门心思扑在上面,若换作旁人,早传出些心头血掌上珠的浑话。可放在刘公馆,将军早就说了,我得孔明,如鱼得水啊。

    刘备不觉,不代表诸葛亮一无所知。只是默许而已。小参谋和将军为了买不买一条翡翠项链吵得有来有回,说出去恐无人信,也只刘玄德一家如此罢了。不过仗着都在楼里,又无外人,眼瞳里尚蕴着昨夜的绵绵。参谋雅善辩论,将军柔中带刚,言语几番,嘴角都藏着笑,这倒确是无意识的了。在为将军谋划的大业里,两人早早定下自己有内外兼顾之责,必要时可担虚名而为伴,对外则只称参谋。然真正走到这一步,堪称名不副实,又可称名实俱符,却是出山前的卧龙未曾料到的。

    刘封言语不多,在桌上专心吃饭。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为了不表现少爷做派,在营里惯和大家抢饭吃。这会儿看着诸葛亮才吃了一半,刘备正给他盘里添煎蛋,觉出几分不合时宜,不由得也慢下来。刘备装作没看到儿子察言观色,喊他照顾自己,多吃点,个头还能长。刘封不矮,明显比刘备还高一些。他才应声,门外就来人,递给刘备一份文件,牛皮纸袋装着,不知是什么内容。刘备读了两行,先转头来看诸葛亮,快吃,吃完再给你看。诸葛亮表示抗议,隐蔽地在桌下怼他的手肘,然而完全被忽略。于是刘封看着诸葛亮飞快地结束了煎蛋的战斗,自然而然地把文件接了过来。他看得很快,他们这些聪明人,向来都有一目十行的名声。看完和刘备点点头,刘备就道,那还是封儿送你去,替我向公子致歉。诸葛亮颔首,是。他点头时,脖颈藏进收束严谨的半高领里,珠链轻晃,是极雅致的风姿。

    刘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刘备的紧急事务显然比赴宴更重要。因此他开着车,后排稳坐着诸葛亮,一道往城西刘琦的府上去。他开车没很久,胜在稳当,城里人不少,车也开不快,他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看诸葛亮始终对街景颇有兴致。透过一层纱帘,人和物都影影绰绰,刘封不知道诸葛亮在看什么,但瞧他神色浅淡却专注,心里也有了些计较。接近目的地时,诸葛亮忽然道,公子只需等半个小时,若我还没出来,你只管开车回去。刘封疑惑,在镜里对上诸葛亮笃定眼神,不,先生,父亲放了我的假,我还是在这儿等您。多久都没关系的。诸葛亮拿折扇敲敲他的椅背,何必空耗着大好时光,回去告诉你父亲,叫人听着酒店的电话。刘封拗不过他,点点头,刘琦的院子已在眼前了。

    他看着刘琦亲自出迎,见到只有诸葛亮一人并不意外。先生,怎不见叔父?诸葛亮与他拱手,将军晨起忽觉不适,没能成行,还望公子见谅。刘琦忙问,可请了大夫?诸葛亮点头,许是夜间着了风,我出门时已开了药。刘琦便道,先生还需劝叔父好生保养,这几日我定过去探望。诸葛亮道,公子费心,我回去转告将军。将军还说,叫我尽管来,别扫了公子的兴。刘琦笑道,无妨,叔父闲暇时我再设宴便是,今日先生来,琦已感大幸。诸葛亮笑着摇摇头,公子未免过谦。他说着半让出身后刘封,刘封连忙行礼,道尊兄。刘琦扶了一把,封弟也同宴。刘封一时怔愣,刘备和诸葛亮的意思都叫他做司机,没提赴宴这回事。还未等他用眼神向诸葛亮求助,诸葛亮已重新把他挡回身后,朝刘琦笑盈盈道,年轻人有自己的事呢,被我征来做司机,城里好玩,公子放他去吧。刘琦便不强留,又道改日同去俱乐部。诸葛亮进门前回头与刘封道别,不易察觉地指指手腕。刘封会意,点头叫他放心,自回车里开到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耐心等着。

    刘琦把诸葛亮迎进会客厅,茶早沏好了,倒在杯里慢慢氤出些热气来。他推给诸葛亮一杯,露出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先生尝尝还合适吗?诸葛亮把茶杯捧进手里,慢慢地吹了吹,公子的茶,想必是好的。刘琦叹一口气,琦现在自身难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来不怕先生笑话,这茶还是昨晚我自己翻出来的。刘琦昨天才到酒店见过刘备,没说几句话就抱着叔父一通大哭。诸葛亮冷面旁听了全程,只推说疏不间亲,到底没出半个主意。今天开门见山提起此事,眼看着又酿起一汪泪来。

    刘琦与刘表长得很像,刘表与刘备虽说是不知多远的远亲,却也奇迹般地有几分相似。对着一双泪眼,诸葛亮不合时宜地想起刘备第三次登门时桃花眼含情凝睇,泪流如断线珍珠的情景。像虽像矣,刘琦年轻,精气神却不足,看着就是一副软弱无害的模样。诸葛亮把这些无谓的思索抛去脑后,他现在不能给刘琦出主意。只是此时只有两人,这偌大一间公馆,不知怎得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诸葛亮亦无从逃避,便安慰道,公子之意,亮已知矣。只是我亦客居,又如何为公子谋划呢。他话音未落,刘琦的泪已落了下来。诸葛亮狠心道,若为此事,亮实难奉陪。说着放下茶杯起身要走。刘琦忙扯住他袖口,先生不忙,我自寻办法便是。他抽出块手帕三两下拭了泪,眼圈还红红的,还请先生留下宴饮。琦略备薄酒,先生总不会不赏光吧。

    诸葛亮面色稍缓,又坐回沙发里,他道,亮无能为力,实在惭愧,便陪公子浇一浇块垒吧。刘琦欣然道,那请先生随我来。红木楼梯打了蜡,鞋跟踩上去清脆的响。刘琦虚扶着他往二楼去,还不忘自嘲,先生瞧这楼里空的,我给好些人放了假,叫他们去寻新东家了。诸葛亮听他话语间自艾之意,侧了脸把他瞧着,刘琦给他眼风一扫,有些讪讪的,只自己圆场道,好在厨子没走,今日菜图个新鲜,若不如叔父府上精细,还请先生海涵。诸葛亮道,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将军府中酒再好,喝的也是汉汾酒,哪有公子府里年头多。他不动声色地把小臂收回来,摇了摇折扇,亮早听闻公子府上有好酒,慕名而来,公子不会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