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川闻言,先自将她家一阵夸:“你阿魅占得不错,你细想想,族中之人涉猎各色买卖营生,通晓若干国度的文字要典,粗掠星象幻术,深谙医学病理,且多有游走中原者,单拣奕欢和佛手甘二位,连李唐皇帝的重臣韦皋都与他们有些交情,八大部为此每每央着递话,仗着我族的些许助力,料理了几件朝廷相关的大庶务,能耐不可谓不显,声望不可谓不高。要再同王上成婚,将来生出几个脑后反骨的,轻易越过王室掌权,也是有的!故而不想,不敢,也不会让里越璐旺达出个王夫的!”
经他一点拨,玛丝罗方稍稍安心,笑道:“如此,我也就不用瞎想了!”
桂川温存道:“是不该瞎想了,你不是说,想效仿中原风俗,给自己绣嫁衣和锦帕吗?这会子,很该开始预备着了!”
玛丝罗附和:“嗯呢,连带你的身量我也记下了,拿家中至宝蝉翼纱给你裁剪一身。”
桂川故意玩味道:“我的身量,怎么记下的?”
玛丝罗红了面皮,啐他:“青天白日的,教你浑说!”猛地朝他的胳肢窝攻去。
桂川是个触痒不禁的,登时讨饶:“是是是,我的错,成不?才刚你说的,可是曹丕《诗》云中【绢绡白如雪,轻华比蝉翼】的纱罗?”
玛丝罗柔顺道:“正是呢!按中原的说法,暗合了我的名讳,与君形影不离,契阔相依。”
桂川动容,可再三问准了:“你昆魄当真舍得?”
玛丝罗硬气道:“阿魄听阿魅的,她同我说过,这些个奇珍异宝,出嫁时都让我带上。我思量着,此爱八物虽稀罕,但毕竟是死物,与其白白供着吃尘,还怕贼惦记,不如做身衣裤给你穿,横竖穿不烂的,往后再一代代传给路柴们,讴歌我们的情爱历程,岂不加倍有趣?”路柴:子孙的意思
桂川亲昵道:“罗,你是举世无双的!”
玛丝罗驳道:“不,川,你才是无与伦比的!”
二人你侬我侬,有天没日地缱绻,至族里后才挣扎着各自归家,陈述情好之意。
玛丝罗的昆魄是本地了不得的占星,昆魅更是求不来的请仙,二人在洞悉风土雾化的优劣,吉凶福祸的推定,门户人口的兴衰上,向来没有不作准的。说来也奇,俩口子的祖上本于此道不曾沾染,可却无师自通,因缘际会还成了夫妻。生的女儿更是天赋异禀,兼眼亮肤白,丰盈婀娜,甚有情致,有南奔第一美人之称。
眼下桂川已然表明心迹,他家自然应允,只差报与族中旁支,走个公断评合的过场。尤其是他昆魅瑰蜜,更是喜欢得了不得。
反过来,玛丝罗的家人亦是肯的,可她昆魅芃优因职务之便,素喜遇事占上一贯,原图得是锦上添花,不成想,一贯之后,眉头登时蹙起:“当家的,凶煞,是凶煞!”
玛丝罗同她昆魄仔细看去,如遭雷劈,是罕有的悖天绝地祸人的妖格!
她昆魄勤好当即反口:“你紧着同她断了,不然恐妨了你我两家并整个南奔的国祚!”
芃优心疼女儿,擦干她眼角的泪,款款地说:“孩子,南奔开国女王占玛乎曾请当时的上部座高僧在立国时降笔,算准了国终会遇上个大劫。”
玛丝罗气息微弱地说:“传说,高僧扬言,会有一对孽根祸胎降世,它们分别是七煞星和贪狼星,结为夫妻后,便会诞下破军星,乃至三煞一并发作。
杀、婆、狼,字面意义看去,便知是喜动不喜静的。格局好者,动中得才降福,格局差者,动中逢灾破财,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终躲不过一生漂泊,大起大落。可却也有一举而成名的英雄境遇......
芃优打住,直道:“可更多的是,朝夕为囚的凄凉晚景。古时那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多有此类命格者......”
玛丝罗双手捂住耳边,直嚷嚷:“阿魅别说了,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