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萍漫布,青钟花丛生,点缀的蓝芙蓉、挂满的金灯笼和处处都能瞥见的蛇皮果,林林总总,将鸡心岛装点的葱葱郁郁,如同百花谷般,充斥着异域独有的芬芳本色。
戴胜才回来,便前往主人的绿阔榭,见他正自烹茶,恭敬道:“主人,已经发话了,木记家的火花后日便会从对岸划船过来。”
悉达多自顾自吃了一口,咂舌道:“可有查清底细,那朵火花跟王子有无瓜葛往来?”
戴胜:“没有的,且照着今日那口气,木记的央少很舍不得让他们的火花往火坑里跳!”
悉达多放下茶盏,稍觉涩口,蹙眉道:“那也难说,纵然万般不舍,不还是打扮得花团锦簇地送到我这个病罐子身边?但比起前几个的形容,这个也算不错了,是人该有的张致,不似没心没肺的!想来家风习气,那火花也不会太坏,只要好吃好喝供着,我每每称病,不与她同房,两下里若得相安,就留着,省得回回折腾,累人!”
戴胜连连点头,附和道:“可不嘛,我每料理一个就做噩梦!”他边说边看着周遭非青即紫的草木花鸟,忍不住说道:“火央,到底是喜事,也没个热闹布置,王子安插的眼线在这儿,怕是要怪罪。”
悉达多冷笑:“青与紫是最素雅的颜色,还不够美吗?真计较起来,我定要问明白,有什么可怪要罪的?”
戴胜讪讪:“美美美,就是看着冷了些。”
悉达多犹嫌不足,兀自吐槽,可劲儿碎念:“现下连吃食都只由我们自己搜觅拾掇,但凡要用点什么,他不过打发那些个拨进来的奴隶搪塞。满嘴里说的,病中之人忌口,必然清减,能着用就用些。我们要真热闹布置,他还不疑心家里有旁的进益没叫他搜罗去?”
这些个抱怨言语,戴胜憋了一肚子,并没敢表白,毕竟火央遭罪,饶添上些言语,愈发激出气恼,左不过平常受些委屈罢了,现见他句句说在心坎上,熨帖得不行,反喜欢道:“到底是火央想得周到,您受屈了,是奴没用,有负后勒的嘱托,没看顾好您!”
悉达多摆手:“我也不中用,从前还松泛些,现在有钱也不敢使,没得叫你们跟着吃瓜酪!”
戴胜红了眼,心头苦笑:火央,没您后勒,我们连瓜酪都没得吃,上赶着投胎去了!
戴胜,云豹,辛归,班鳖,葵武,莫析,马利,陆几,他们一群本在街头混迹,有一年差点没被活活饿死,正是一口气吊着的时候,火央的后勒,彼时已然被逐出宫去过活,许是惦念火央的缘故,他们又皆与火央年纪相仿,半是替代,半是善意,就收留了他们。
白日里,让甘家的武师教他们过几招,晚间后勒教他们读书识字说汉话。
这样的静好光景维系了三年之久,有一日,后勒让她们同一位百草老妪前往中原的药谷谋机密事,要他们好生习学如何下毒解毒治病救人,以及行货买卖,给足了他们金子珠翠,权当供给用度,三年为限才可折返,有学而不成者,继续留待磨砺。
他们不过孤苦出身,虽习武学文,知进退,晓上进,但骨子里图得不过安稳现世,已习惯了眼前的过活,倏忽间同至亲至敬至尊至畏之人,乍然分离,心里纵有千般不愿,万分不舍,也不敢在后勒跟前露出半点,唯恐惹她不快,薄了情分。起点
打小的摸爬滚打,教他们轻易洞悉人情世故,他们也自嘲过:后勒可能只当他们是替的!
后勒常常教他们,不可以自轻自贱,总要骄傲些,这样子行事说话才有身份,教人望而生畏,不敢小觑!
习武的甘师父每次见她说这话,便在那里太息个不住。后勒也从不提其前事,偶尔望着远处的一簇舍武出神,眸子里的光亮十分柔和。
久而久之,他们也私底下议论:养勒的心心念念之人,别是在那里住着?
就在三年之期定下,不日启程的时候,他们私下计议去到那座舍屋探个究竟,仔细瞧瞧教后勒心心念念的人是怎生模样,同她有何干系,为何两下里分开。
毕竟处了许久,他们算准了这日,同后勒乞求一道去狩猎,给她和甘师傅猎些腰狸和雪虎回来。她本不允准,可念在这些个孤苦孩子,由她养了几年,起初只是替的,可他们为人做人配人疼,慢慢地竟生出几分真心,当成自己的了。可惜家中突逢变故,教她饱尝人情冷暖,嬉笑怒骂,渐渐在神情上带出,言行亦不免清冷生疏,多少让人不敢亲近,更别提说笑!
好容易得了首肯,他们便悄悄地走近安绥舍,只见一人影,斜视着,貌似跪坐在席上烹茶,玄青蜷发过腰拖地。忽地转过身取水,教他们看了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