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罂不解,将门打开走了出去,但见庞妈妈将她这院里所有的人都喊了出来,正指挥着人往外头去。
“庞妈妈,可是出了什么事?”夏侯罂问道。
庞妈妈端着笑意上前,行个礼,解释道:“是汴京的贤王殿下,给老太爷送来了吃食。据说都是汴京州桥旁边炭张家的时新吃食,有新法鹌子羹、玉棋子、虚汁垂丝羊头等等五十多道菜呢。全都用装满冰的箱子冻着,一路快马加鞭送到咱们这儿,还有不少好酒,酒腌果子啥的。这不东西太多,人手不够,紧着来姑娘院里借人。”
这么多东西,还不少熟食,姑且不说存放有多费劲,这么大老远运来,须得快马加鞭才行,这得费多少人力物力。
且天都这么晚了,说来就来,这样的事,当真也就只有传闻中的绝世纨绔,才能做得出来。
夏侯罂转头对屋内的小莲道:“你也去帮一帮吧。”
小莲应声而去,夏侯罂与庞妈妈寒暄两句后,复又回了房里,自行脱衣沐浴。
温热的水漫过胸口,全身渐渐舒缓下来,幽淡的花香混着水中的热气在鼻息间缭绕,像是坠入了染着香气的迷雾里,舒服的夏侯罂不觉闭目小憩。
夏侯罂沐浴完,换好衣服,走出净室,正见庞妈妈和小莲立在桌边,庞妈妈从食盒里,端出一道道菜摆放在桌子上,小莲新奇的看着那些从为见过的菜式,开口赞道:“庞妈妈,这些菜品瞧着可真精致。”
庞妈妈摆下最后一道菜,神色间颇有些得意的解释道:“贤王从汴京送来的,老太爷说这三道菜是姑娘没吃过的,便叫送了来,叫姑娘当宵夜尝尝。”
夏侯罂低眉笑笑,她曾随祁云在汴京居住四年,汴京的风味,大抵都已尝过。
她走到桌边坐下,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分别是一道糖腌林檎,一道酒炙肚胘,一道闹厅羊。
夏侯罂看到那道糖腌林檎,一名男子混雅清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知你不爱吃甜,但今日,你可否尝尝这道糖腌林檎,心情许是能好些。”
她目光不由一滞,心间腾起一股热浪,叫她心头忽紧忽松。仿佛这世间万般美好,都如那糖入林檎般,渗透进了她生命的最深处。
夏侯罂愣了片刻,转首看向庞妈妈:“贤王殿下送来的?”
庞妈妈赔笑着点点头:“可不?都在装满冰的箱子里冻着送来,虽不是刚出锅的,却还是新鲜的紧。”
贤王?夏侯罂默默念了念这个封号。
她前世虽与贤王有过婚约,可她对贤王的印象,仅仅是爹极不喜,以及祖父很看好这两样。其余,也只是在汴京时,听过那么一两耳朵闲话,但与自己无关,便也没甚放在心上。
夏侯罂看着桌上那道糖腌林檎,忽就有了那么一点兴趣,开口向庞妈妈问道:“妈妈,传闻说先贤王曾被先帝议储,为何如今贤王却还能尊享富贵爵位?”
按照史书上的发展,正常对于这种曾被议储,却没龙命的皇子,新君即位后,多半都会被寻个由头赶尽杀绝。
就算留下后嗣,也都富贵不到哪里去。像贤王这样,不仅富贵逍遥,且还以当今堂侄的身份承袭亲王的,当真没几个。
庞妈妈笑了笑,解释道:“老婆子也不大懂这朝堂上的事,只不过活的久,听来的事情稍多一点罢了。既然姑娘问起,那就胡乱给姑娘说几句。据说先贤王,是位顶好的王爷,文武俱佳,颇得先帝看重。就是可惜没投到太后娘娘的肚子里,是庶出次子。当年咱们老太爷还做官的时候,朝堂上为着立长还是立贤,足足争了十余年。最后说是先帝决定立贤,可诏书未下,却忽然因病驾崩。哎……”
说着,庞妈妈叹了一口气,似是忆起了昔年盛况:“人这命啊,老天给你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老天不给你,就是到了嘴边也吃不着。姑娘是没见着咱们老太爷当年的风光,饶是我们这些婆子出门去,旁人家的主子都得赔笑着说好话呢。这若是先贤王继位,咱们老太爷如今依然是朝廷重臣,大老爷也不会解除婚约,姑娘可就是实打实的王妃,泼天的富贵等着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