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梅萧仁将房间里的灯吹熄了大半,只留了几盏,勉强照得亮屋子。
屏风后面,袅娜的雾气夹着淡淡花香在屋里四散。
她被温暖的水包裹,靠着浴桶,伸手去托水面漂浮的花瓣,看着清水从掌心淌过,从指缝溜走。
一个时辰前,她和楚钰正要离开衙门回家,在府署大门外碰上了刑司的官员。
官员特地回来向她禀报,并呈上两个小纸包,告诉她那是仵作验尸时从岫玉身上搜出来的,已找大夫验过,一包是毒药,另一包是糖末。
梅萧仁从得知后到现在都在琢磨,她想不明白岫玉为什么会将糖末和毒药同时带在身上,但是岫玉的举动越是莫名其,往往也越昭示着背后定有端倪。
沐浴更衣后,梅萧仁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沉思。
值得推敲的还不止毒药和糖末这一出,岫玉在临死前竭力地想要说出主谋,无奈发不出声,但岫玉最后的举动是从桌上抓了一个空茶杯……
以梅萧仁断案的经验而言,不乏有枉死者会在临死关头做些动作或是留下线索,用意就是以此指认主谋。
可是一个空杯子能说明什么?
梅萧仁只觉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太杂,既有岫玉这个人自身的疑点,又有茶肆命案的经过,还有禁军都统突然出现这条线索。
她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好生想想,但是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仍是岫玉临死前的画面,给她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口口鲜血和没有瞑目的眼睛,对她而言就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她不是第一次目睹命案现场,但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在她面前中毒身亡,还呕血死在她怀里,给她的震撼之深。
如今回想起来,岫玉的死比任何血腥的画面都更令她毛骨悚然。
梅萧仁睁开眼,卧房里烛光依然昏黄。
离天亮还早,长夜难熬……
在她心下局促又觉得有些孤寂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几声轻缓的敲门声。
不用问她都知道是谁,只有慢性子的丞相大人才连敲门都敲得如此温柔。
她抱膝坐着,朝外面喊了声“门没锁。”
不一会儿,他借着微弱的烛光走到床前,蹲下身,望着呆坐在床上的她,“还不睡?”
梅萧仁松开捏着被子的手,俯身抱住楚钰,趴在他肩头,静了一会儿才言“楚钰,我想不明白那个杀岫玉的人到底是谁。”
刚才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待她松手朝他扑来时,沐浴后残留的淡香才扑鼻而来,丝丝缕缕,将他萦绕。
顾楚钰将她反拥住,轻言问道“有无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