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算什么?
用来调戏解闷的小玩意吗?!
聂铮虽不是什么良善和气的主儿,平日里若无人存心招惹他倒也罢了,还算相安无事,称得上是“孤高桀骜”,绝对不至于“狂暴易怒”。
偏偏怀里的这个死丫头仿佛不知什么是怕,故意在他的雷区狂舞,次次如此,早晚能将他气出个好歹。
是以他一见到符行衣与李绍煜抱作一团,便想起了自己当年被逼到墙角,进退两难时的尴尬窘态,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打?他一拳下去能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给废了,奈何后者长得还挺乖巧可爱,一双小狗似的水汪汪大眼忽闪忽闪地笑着看他,委实下不去手。
骂?对着一个撒娇的小妹妹,难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且“大胆放肆岂有此理”等对厚脸皮根本毫无用处,完全不痛不痒。
简而言之:舍不得。
拿她有什么法?没有法!
符行衣饥寒交迫而昏迷时做了一个梦,陈年旧事尽上心头。
梦中的揽月宫与传说中嫦娥所住的月宫竟如出一辙,都是那样的凄寒幽冷。
彼时她还是被捧作掌上明珠的天之骄女,年仅十三便随军上战场,待剿灭了东齐内的叛军之后,与父亲一同在中元节那日入宫面圣,颇受皇帝的喜爱,破例被封为“清平郡主”。
李绍煜作为太子伴读,一听说她来到了宫里,当即与太子知会一声便撒丫子开追。
御花园内的东齐帝王笑呵呵地摆手,兴致盎然地看着年轻人打闹,一旁的宁沧海吓得满口“陛下恕罪”,她却只想着速速逃离烦人鬼的纠缠。
禁城皇宫可真大,她闷头往前冲,从正午逃到晚上,不出意外地迷了路,见周遭竟无一人,唯有一座阴森的宫殿巍巍伫立在夜风之中。
身后是鬼哭狼嚎的“我心悦你”,身前是不明谁人居住,也无人把守的空旷宫殿……
她咬了咬牙,也不管李绍煜如何大喊“别乱闯”,径直便冲了进去。
迎面是数不尽的苍翠绿竹,影迹斑驳,夜风缓缓拂过,宫殿四角坠着的小巧银铃响声清脆悦耳,正对着她的殿门上方挂着“虫二”的匾额。
“风月无边?”她饶有兴味地笑道:“有点意思。”
殿内并无屏风,而以轻纱素帷作遮挡物,荼白的帘幔轻摆,隐约可见颀长的人影,与殿外的茂林修竹竟有如出一辙的美感。
今夜又是中元,莫非与三年前那般一样……见鬼了?
她好奇地缓缓向前走去,意图掀开障目之物看个究竟。
不知何处飘来的一丝清风先行一步,将轻薄的帷幔吹起了一角,那人的半张面容轮廓便一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