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丞不是她最後一个病人。楚文昕在门口柜台与他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後,便让人走。

    没再有什麽问题的话,周丞这就是最後一次回诊了。他与楚文昕对望几秒,本还想说点什麽,却听外头传来一道有点冲的男声。

    「楚医师在这里吗?」

    声音很响,语气凶狠。那是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面上神情狰狞,身材高大,颇有些福态。

    楚文昕皱眉,三两步上前,说:「我就是。您哪位?」

    原来是那个癌末病人──张老先生的大儿子。

    这人长期住在国外,大半年也不见踪影,这会儿听到父亲快过世了才终於赶回来。他一点也不了解病情,也根本没亲手照料过,现在却好像多麽父慈子孝的样子,一脸愤怒地找来兴师问罪。

    标准的「天边孝子」症候群。

    「为什麽不安排手术?你就这样把人放着等Si?」

    「详细的病况都有和病患的nV儿解释过了。」楚文昕淡淡道:「您要不要先和您妹妹询问清楚?」

    「她一个小nV生能懂什麽?还不是你们说什麽是什麽,还被你们骗着签什麽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放弃急救同意书。」楚文昕纠正道,面sE也不太好看,说:「我们只是建议,令尊并没有签。您如果并不了解状况,就先回去和家属讨论出共识,我後面还有病人,没有空听您发泄情绪。」

    这里是诊间门口,人来人往的,有好些路过的病人已经被这儿的动静x1引过来,远远的围观。

    这位小张先生显然没想到会反过来被nV医师说教,觉得大庭广众下被下了面子,当场更来了火,咆哮道:「你这娘们算什麽东西,以为穿了医师袍就很了不起?我爸要有什麽事情,我要你好看我告诉你──」

    楚文昕没把话听完,转身打算去拨电话,请保安来处理。

    这种冷淡的漠视大概更激怒了这位男人,他伸手就要去抓楚文昕的肩膀。

    周丞在这时候动了。

    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於没有人能完全看清──似乎一手握住了张先生伸出的手腕,另一手猛然一提一按──「砰」的一声巨响,张先生整个上半身被按趴在柜台上,手被周丞倒扣在腰後,哀号了一声。

    整个过程俐落迅速、行云流水,楚文昕回过身来,愣在原地。

    一阵突兀的宁静之中,周丞好听的嗓音悠悠响起:「说话归说话,动手就不太对了吧?」

    张先生犹在骂骂咧咧地挣扎着,但周丞稍一使劲,这人吃痛地又嚎了一声,感觉手肘像要被掰断,不敢乱动了,脸在柜台上被压得变形,口齿不清地辩解道:「没有、没有要动手,我就是要和她好好讲讲道理……」

    「讲道理啊?」周丞面上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说:「警察最喜欢讲道理,不如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