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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二十年八月,天气渐渐凉爽。
己巳这天,西州和庭州巧夺白袍城、控制了天山上庭州水源的消息传到了长安,龙心大悦。
阿史那欲谷意欲占据的白袍城地带,正是乙吡咄陆部境内两大河流的生发之地。其中一条河正是东面的伊犁河,此河上溯一千二百里之后、在天山东部的山顶湖地带发源。
另一条河是碎叶河,在伊犁河西边四百八十里,此河出自于热海,而热海里的水九成也是来自于天山,其中最大的源流,就在白袍城南三十里处,也是出自于山顶湖。
这么一看,白袍城的地理位置到底有多重要也就不言自明了。此城虽然只能容兵五百,却直接控制了在葱岭以西的乙吡咄陆部两条最大河流的源头。
白袍城,堪比一座折冲军府!再说,即使把一座折冲上府安置在乙毗咄陆部的王城——碎叶城的边上,都不一定能让阿史那欲谷这么痛痒难耐。
对于一个以游牧为业的部落,水、草之重要不须多说。阿史那欲谷内心中的不悦,大约与大唐皇帝心中的喜悦一般的厚重。
西州大都督高峻,只带了天山牧六名护卫队、庭州及谷东守捉杂凑起来的七八十人,便铲除了乙吡咄陆部偷偷楔入进天山来、筑城立足的一颗钉子,投入之小、收获之大,再一次让大唐皇帝吃惊非小。
皇帝得知高峻的这次行动,只是他巡视庭州田地城牧草场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与乙吡咄陆部发生的军事行动也是临机起意。但是不得不说,意义太大了。
后续,阿史那欲谷没有任何的反应,暗气暗憋了。
一则说明他先前跑到天山顶部的筑城行为就不怎么正大光明,二则说明乙吡咄陆部的旱情也真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三则……那是他一定知道:与西州高峻比划,以前在乙吡咄陆部的腹地他都占不到便宜,跑到西州、庭州夹空的天山山顶湖来,他更不行。还真不如落个好态度,以求白袍城在水源的控制和分配上不要太苛刻,多少的分给乙吡咄陆部一杯羹。
至此,最先报出旱情的西州,又最先让皇帝陛下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了。
自古以来,马,一直与华夏这片土地的安危和兴盛息息相关,来自西方、北方、东方的游牧夷狄,自春秋时代便是各朝各代的肘腋之患。没有马,何以御边!
看来长孙无忌所说,“群牧事重,重在长官。”真是一点不假,有郭孝恪和高峻二人在,西州无忧也!
皇帝在接报后,曾经再一次动过重赏西州的念头,但再赏能赏到哪里去呢?高峻太年轻了,而且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
最后他只做了一个决定:庭州刺史阿史那薄布,授银青光禄大夫、云麾将军、开国侯,以从三品入居长安,赐以宅第。以彰其主动上请将浮图城并入大唐、又协同西州袭定白袍城的功绩。
原庭州别驾、现长史王达,以并白袍城之功,授庭州刺史,正四品下阶。
相比于西州的抗旱,黔州就有些不尽如人意了,但陛下并没有苛责高审行半句,西州长史苏殷上报的黔州抗旱奏章,其中也没有提什么高审行罚俸之事,也就不罚了。毕竟那些开出来的荒地,明年后年还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
而且他还超拔了黔州的一位县令级的官员到了黔州长史之位。凡择人之法有四条:一为身,须体貌丰伟。二为言,须言辞辩正。三为书,须楷法遒美。四为判,须文理优长。以上四事皆有可取,才可授六品以上官职。
那个李引的相貌,有司早就报与皇帝知晓,此人面贯长疤、眉目凶恶,“体貌丰伟”头一条根本就不够格,但皇帝没有犹豫,还是擢升了他。
自从亲征高丽之后,皇帝的身体总有不适,有时睡梦中就置身于深沟固垒、飞矢如蝗的战场,常常半夜惊醒,在夏夜中虚汗湿透锦被、醒过后精神萎顿。
身体不爽,便会常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