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徐逢春终于帮白小顺整理完全部错题,两人分别简单冲了个澡,爬上床准备睡觉。

    徐逢春特别累,熄灯后便泛起困意,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旁的小人儿好像一直在摊煎饼。

    困意被扰得慢慢消散,徐逢春偏头问道:“你怎么了?”

    白小顺叹了口气:“我愁得慌。”

    徐逢春:“你有什么好愁的?你小小年纪,长得好看,爹疼妈爱,还有我这么博学的名校毕业生哥哥一对一家教,你好意思发愁?”

    白小顺继续叹气:“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以后,班主任找我谈话,说明年,也就是我们中考的时候,学校本校直升高中部的指标可能会变少,要照顾下面的乡镇初中。我本来就擦边,这样下去,我连边都擦不着了。小春哥你可能不太了解,如果考不上我们学校高中部,以后想考个好大学可就难了。”

    这几日气温回升,晚上有些闷热,两人睡觉前只拉上窗帘外面的那层薄纱。此刻,如水月光透过窗户,滤过薄纱,温柔地铺洒开来,映在白小顺的脸上,徐逢春竟看出几分陌生的忧郁感。

    白小顺问:“小春哥,我还没去过常安呢,大城市好玩吗?”

    徐逢春将手臂交叠枕在脑后,思考片刻,说:“也就那样吧。楼高一点,人多一点,超市大一点,街道宽一点。不过,人情味少一点。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当初我要是昏倒在常安的偏僻街头,搞不好就死了。”

    白小顺:“屁咧!你家就在常安,怎么会没人管你?对了,小春哥,你出来这么久,就不想家吗?”

    徐逢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被我爸打出来的?”

    说完,他顿了顿,低声说:“好吧好吧,其实有一点点想。”

    白小顺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躺在床上晃来晃去:“我以后很想去常安读大学。山水县太小了,我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徐逢春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略有些失落:“那你看完了,还回来吗?”

    白小顺扭头看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小春哥,你该不会打算一辈子都呆在山水县收山货吧?我爸说了,你非……非池中之物。我还指望以后读大学的时候,去投靠你这个本地人呢。”

    徐逢春伸手呼噜一把白小顺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无措。

    他还真没想过那么远。自从来了山水县,每天过的都是悠哉的神仙日子,他都快忘了常安这个伤心地了。

    以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白叔白婶,师傅,还有小顺儿,绝对不会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在徐逢春的心里,他们是家人。

    两人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次日早上起来时,谁都不记得最后一句话是谁说的。

    吃过早饭,白大顺和王慧茹忙着卖早餐,白小顺去上学,徐逢春继续和王老大一起下乡收山货。

    徐逢春跳上车,照例将一袋早餐递给王老大,问:“师傅,今天还收榛子吗?”

    王老大咬了一口鸡蛋饼,香浓的排骨酱从两侧挤出来,粘到嘴角上,他扯了张纸巾擦擦,说:“去小西沟收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