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空旷的寝宫,玉生烟怡然自得的平躺在冰凉的河道水面上小憩。
依依坐在玉生烟特意为她引动机关而升起的砖石铺就的寻常道路边沿,双腿垂落在水中,随着她忽上忽下的心情不时拍击水面,溅起串串水花。
依依终是未忍住心里的种种疑惑,问出翻来覆去不知在心底念叨几十遍的问题:“你究竟想让流云大哥做什么呀?”
许是玉生烟带依依回金银城的路上看清依依作为公主被教成懵懂无知的模样,许是玉生烟想离间依依与流云扇之间的感情。
总而言之,玉生烟竟然未吟唱甚么古怪莫名的小曲,而是以空灵的嗓音一本正经道:“自然是让你的流云大哥去刺杀当今天子。”
“刺杀……父皇?!”依依兀地愣在原地,自骨髓深处泛起的冷意令她唇齿打颤:“玉娘娘是你们的族人?!你……你们玉氏一族到底与父皇有何深仇大怨?”
“倒也算不得甚么血海深仇,只是前任天女的爱人死于当今天子的命令。”玉生烟神情空洞,似是全然搞不明白情爱为何物,怎得能让前任天女潜心谋划十余年只为爱人复仇。
依依天真到残忍的站在当今天子的立场上指摘:“父皇立国之后,哪日不是矜矜业业为百姓办事?若是你们玉氏一族前任天女的爱人当真死于父皇的命令,必定是前任天女的爱人做过鱼肉百姓之事!”
不知是否因为依依的想法过于荒谬,玉生烟一时静默无言。
良久之后,玉生烟缓缓道:“天女的爱人是江湖里最公正之人,他救过的百姓比当今天子杀过的恶人都多,他行过的善事亦比当今天子犯下的杀孽更多。”
依依坚持己见,固执道:“你们玉氏一族处在江湖,是按照江湖人的规矩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而我的父皇在庙堂里身居至高之位,自然比不得你们口中的大侠。”
“父皇派人修建水渠、大坝,救活多少本可能因干旱而渴死的百姓?”依依忍不住举证为天子辩驳。
岂料,玉生烟不当回事,反而仿照依依所言也举证辩驳:“天女的爱人亦曾一剑劈毁半座山头,挡住奔腾咆哮欲冲毁城镇的山洪。”
“一剑劈毁半座山头?”依依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继而不悦的反驳道:“你莫要看我年幼便骗我!我又不是没在皇宫里见到过江湖高手,哪里有甚么一剑劈毁半座山头的厉害人物,不过是一座小土坡却被一传十十传百夸大罢了。”
“你不信我所说,便缩在宫里继续当翠鸟便是,何必离宫出走到江湖里凑热闹?”依依胡搅蛮缠的功力令玉生烟委实无话可说,只撂下一句简短之言便不再搭理她:“左右流云扇会杀死当今天子。”
依依被玉生烟这句笃信的言辞勾得心急火燎:“你说话藏一半做什么呀?难道流云大哥的亲人与父皇有何关系吗?反正——我相信流云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听任你的命令刺杀父皇的。”
依依一番言辞愈说声音愈小,显然已经被玉生烟动摇心绪,拿捏不准流云扇的脾性举动。
玉生烟仍旧适时地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依依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须臾,玉生烟一把拽住依依手腕,将她带离凉泉,落在专供常人步行的砖石道路上。
前后不过一息,玉生烟与依依几乎刚一站稳,凉泉里的银海海水忽然倾泻而出,打湿玉生烟与依依所站之处——原是一间密室自深处上升至与地面平齐的位置。
密室最上方的白玉砖石自动移向两侧,露出待在密室内的流云扇、韩靖、阿九、老十与十九五人。
五人望见被玉生烟拦在背后的依依,立刻跃出密室。
“依依可曾受伤?”流云扇立在距玉生烟不远处的地面上,因着顾忌玉生烟可能伤到依依,故而未第一时间冲上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