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很急,雪花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
姜斌父子俩很快成了“雪人”,帽子上、衣服上、包袱上全部挂满了雪花,用手一拍扑簌扑簌往下掉。发梢上、眉毛上、鼻尖上,全都变成了白色,也说不清是天上下的雪,还是脸上热气遇冷结的霜。
暴雪狂舞,打的人睁不开双眼,北风呼啸,冻的人手脚发麻脸如刀割。约莫半个多小时,父子俩总算猫腰躬身、趔趔趄趄地,挪到了去往镇上地大路口。
站在那里,姜斌看不见平日一眼可望的山头,瞧不清邻村的大树房舍,平时里乡村刺破耳膜的犬吠鸡鸣早已没了声响。
擦了擦脸上的雪,捂了捂头上的帽子,紧了紧围巾,往深里戴了戴手套,父子俩好好地在路边歇了口气。
说实话,在农村长到那么大,姜斌就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雪,这都赶上上辈子在东北遇到的大雪了。这种日子只适合在家猫冬,出门简直就是受罪。
更让人着急的是,狂风吹的你直不起腰,暴雪打的你抬不起头,好不容易往前挪了几步,就已经感觉使完了劲儿,喘不上气。看着ー眼望不到边的茫茫雪地,姜斌想着要用多少力气趟完这条路,啥时候才能走到车站啊,能不能赶上汽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自古华山一条路。今天,老天爷真把姜斌父子俩逼到份上了。
没有办法,父子俩头前一个,后面一个,趟一步走一步,走几步歇一歇。
就这样,父子俩头顶飞雪,脚踏雪地,在零下十几度的冰冷世界里,趟趟走走,走走停停,用个把钟头的时间,艰难前行两三公里,才走到小浦镇边大路。好家伙,路两旁那一米多的深沟已被雪填平,已分不清哪是深沟哪是路面!
太难走了,姜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当父子俩要放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拖拉机特有的“突,突”声。姜斌艰难站起身,瞧着身后,使劲的招手。
走的近了,才发现车上的人,也在兴奋的向他们挥手。
到了跟前,拖拉机稳稳地停了下来,司机正是生产队长刘永好,后斗还坐着支书和几个耍的好的年轻人,李龙、周良都在,连老王头家的盼娣和来娣也来了。
还没等姜斌父子俩招呼,已经跳下几个年轻人,轻快的把行李搬上了拖拉机的后斗。
“广明哥,大斌子,走的时候,咋没打声招呼?”刘永好热情的打着招呼。
“早上天不好,担心赶不及了,天刚擦亮就出门了”,姜广明摸着冻红的鼻子,回应道。
“早上雪大,瞧着不是好天,支书担心你们赶不上趟,就让我去隔壁村借了拖拉机送你们呢”,刘永好解释着,“哪晓得到村里,才听莲花说你们都出发了,这不赶着追来了”。
“那后斗这么多乡亲?”,姜斌问话的意思很明白,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相送。
“嗨,相亲们都去你家送你的,老多人呢,这不派了几个年轻的跟来表下心意”,刘永好把情况解释给姜斌父子听,也是表达了乡亲们的送别之意。
正说话间,支书从后斗,站起身,招呼道,“风大,先上车,再聊”。
拖拉机的后斗有些高,车上的人拉一把姜斌,才能勉强的爬上去。上了车,姜斌跟支书打了招呼,就往年轻人的一堆坐下。
“大斌哥,我跟我姐来送你,感不感动”,刚坐下的姜斌还没来的及开腔,倒是开朗外向的来娣递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