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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之下,骑士的惨嚎,骏马的狂嘶,从浓稠得仿佛一堵黑墙的烟雾之中透出,纵然青州城一方的步骑离得远了,不虞殃及,见之也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而那城头之上,依然还在不停地落井下石,毕竟只有死去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面对着城外如云如海聚集的大军,无人敢掉以轻心。
“耶律将军,调度有失,你该当何罪!”
吴公公颤巍巍地伸着手指,抢先发难道。
太子虽在后方,但前方的异状,自然会有可靠的耳目将情况传递到他的耳边,供他随时决策。
他听闻青州城一方使用火攻,初时还不以为然,他们人在城外,又无连营连船,怕甚火攻?
及到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如恶魔腾空,他才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程度。于是有些惊慌失措的他,在吴公公的撺掇之下,匆匆从战车上下来,在一支百人近卫队的护卫之下,忙忙向着耶律将军所在的云台赶去。
“末将有罪,请太子殿下责罚!”
耶律将军明知吴公公不怀好意,怕是要将他做成个替罪的羔羊,但他心中雪亮,口中又能如何辩解?
首站失利,的确是真真切切地摆在众将士眼前的,损兵折将,也是他辨无可辩的。难道他还能在太子面前自顾开脱,说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样的话来不成?
心中想着是一回事,可若他果真如此说了,只怕他在军中的威望当即便会一落千丈。一个视士卒性命如敝屣,而只顾自己的升迁进退的将领,是会遭受所有人的唾弃的。
又或者他将初战失利的责任推在气恼恼前来问罪的太子身上,指责他妄谈仁义,贻误战机?
他还有无数的借口,条条皆可减轻他的责任,但无论如何,都是不现实的,耶律将军只有自揽其责这一条道路可行。
“伤亡多少?”
太子刘安己阴沉着脸,不理吴公公在一旁连使眼色,问道。
“折损三千有余……”
耶律将军想着下属奏报,沉重答道。
“三千……唔,耶律将军乃是股肱大将,这一场本宫且先记下,暂不责罚于你,期望你之后多多斩首,将功补过,本宫这边依然重重有赏。”
刘安己听说只有三千伤亡,心中不自觉就是一松,这个数目并不太大,尚在大军的承受范围之内,不过话虽如此,依然要给耶律将军加上必要的压力,以免他随后懈怠。
说罢,在耶律将军折腰恭送之中,太子踏着咚咚的脚步离开了云台,带着卫队径往后方而去。
那吴公公心中惋惜,不能借此机会将耶律将军一撸到底,究竟是留下了一个隐患,或许某日便会发作。
而若是能早将耶律将军端掉,底下早有久久不得升迁的将领与他暗通款曲,大抛媚眼,要借他之力上位,而后强强联合,势必能在太子手下,巩固地位,谋得更多的实际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