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崇得夏隐月领路,逐渐摸熟了伏龙山地势。然而皇甫崇生性路痴,总要乞夏隐月带回明秀村,然后才识得归家路径,夏隐月也乐得带他一程——明秀村里几乎没有闲散之人。
一日二人在村口,闻得呐喊厮杀之声,皇甫崇问:“是何音也?”夏隐月道:“逢九,十九,廿九,吴火殇长官会领民兵操演。”皇甫崇心想:夏狼若执意不允夏隐月参军,定先买通吴火殇。听夏隐月言中,对这位长官十分尊敬,看来也是个人物。
“哎,吴火殇长官正往这来!”夏隐月手指处,数队民兵二四纵队,穿梭行进于屋舍间。一人步行,簇拥在中,佩长战刀,一望而知是长官吴火殇。皇甫崇定睛视之,吴火殇身材并不高大,然而两臂隆起,双腿粗壮。面白短须,方脸阔耳,戴顶草笠盖住大半个脸。
吴火殇叫声:“行——住!散!”解散民兵们,转头看着皇甫崇与夏隐月二人:“啊,夏小弟!这便是尔的新朋?”
皇甫崇斜瞟夏隐月,夏隐月欢快道:“吴叔!你什么时候去过敝舍?”
吴火殇未答,打量着皇甫崇:“吴……志兄弟,咱哥俩同宗,几百年前是一家,不必见外。”
皇甫崇握其手,对方微使力,皇甫崇松劲笑道:“火殇长官,今后在山,还要打搅您老了。”
“哈哈!来来,咱好好亲热亲热……”吴火殇搭住皇甫崇肩,扭头对夏隐月道:“狼叔拜托吾,若碰到尔,让尔早回。”夏隐月应一声便走。
吴火殇与皇甫崇走了数步,坐于一巨青石上。火殇掏出卷烟点燃,夹一支对皇甫崇晃晃。皇甫崇拒之,火殇挑眉收烟。二人听蝉声。
吴火殇指村内苦笑:“明秀村,好地方,哈哈。”
皇甫崇未知如何应答,也随之笑笑:“听隐月说,君是九村(另八村在山下)民兵队长。”
“咳!徒有虚名而已。”吴火殇大倒苦水,说什么经费不足,村民不肯出力……那双眼始终不离皇甫崇眉心,皇甫崇便不发问。二人沉默。吴火殇狠命抽烟,皇甫崇狠命数烟头。
吸完第七支纸烟,吴火殇忽问:“兄弟从正都来?”
“然。”皇甫崇谨慎地注目村中,午时正有炊烟,家家造饭。
“……正都,可有什么讯息?”
皇甫崇寻思:似乎在哪听过此说法?因答:“圣尹大元帅应天顺人,位继大统……又废了禁枪之令,各镇可以佩枪守御……”吴火殇打个呵欠,似乎无兴致听下去:“吴兄弟,抱歉,练了几时辰,实在肚饥……”皇甫崇立起:“吴某也饿杀了,告辞。”二人唱喏而别。
皇甫崇在山居,连日不见夏隐月来,正在好奇,忽然窗外有哨音。皇甫崇出门,夏隐月招呼:“吴哥!吴哥!快来看!”皇甫崇问:“怎生……这两天忙什么呢?”只见山下火把绵延,夏隐月兴奋道:“父亲不许我出门——吴火殇长官发现匪巢,今番要将其剿灭!”
皇甫崇看天色昏沉:“恐怕天色一黑,土匪又遁逃。”夏隐月正在兴头上:“这帮孙子今番是死了!”
夏隐月与皇甫崇在山梁上观看,夏隐月热血沸腾,仗着钢叉吼道:“杀!杀这些狗驴!”冲入队伍,皇甫崇追之不及。
树林阴翳,暗魅幽深。火把乱摇,吴火殇指挥道:“土匪分头逃跑,我等不可受诱,只向匪窝冲便了!”前队却乱叫道:“追!快追……”吴火殇压阵不住。
“呃啊啊!”凄厉哀鸣从为首二三人处传来,“快救命!”原来有陷坑,兽夹。吴火殇小惊,旋又镇定:“匪窝原有此准备。不要失惊打怪!列位望旗灯指处走!”
“啷!”一声梆子响,林间有土匪弓手,箭羽齐发。“火铳,有火铳!”
“嘭!”“哒,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