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锋抖擞虎威,戟指敌阵喝骂:“放箭那厮,快快出来领死!”敌阵中一骑跃出,走马发弓。箭来处,叶少锋狼腰款扭,夹在肋下。又来连珠箭,叶少锋还未迎上时,电奕护主心切,“啪”,“啪”,以鞭截下两箭。
三箭不中,纵是神射也胆寒!叶少锋若乘敌将发憷时上前一刀,登时了帐。但他心高气傲,见敌将心虚,不愿与之争竞。[所谓“只打天下硬汉”者]
叶少锋取出三箭,作势要吓敌将一下,饶了这条狗命。(叶少锋并不善射)只见他噙一支在牙关,弦上搭一支,马背上平放住一支。叶少锋拽弯弓,便放箭。顺手抄起马背那支,连珠并发。
这敌将不知死活,偏偏又于箭术上有些造诣。叶少锋那箭向面门慢去,他便卖弄手法,待矢镞直逼在眼前方才接了那箭,又歪脖闪过次箭。狗贼得意,居然自吹自擂:“甚么狗屁元帅,于箭术上如此不通!”拇指下按,叶少锋气得七窍生烟。敌军为挽士气,找场子,天价喝彩。
少锋咬牙切齿,“铮铮”作响。他在脸上抺了一把,双目精光大盛,似受神佑般。他吐镞捏住箭头,捋齐尾羽,对敌将面门又是一箭。敌将大笑:“看我依前番拿了!”
流星去箭,到得眼前。敌将妙手空空,果然抓住,然而——箭仍前滑数寸,废了他一招子。
敌将惨叫,叶少锋残忍地拇指向下:“草包!”
“箭,箭上涂了甚么?”
“老子的箭没毒!”叶少锋昂然而答。
敌将悲鸣:“箭身上……究竟涂了甚么玩意!”
皇甫崇正在好奇叶少锋为何能射中,闻之悟道:叶少锋在箭身上动了手脚。然而两军在场,都是见证,叶少锋一举一动皆在万人注目之下。他何时做了手脚?又做了甚么手脚?
叶少锋,真恶人也。其闻之狞笑:“人油!”
皇甫崇忽觉胃中泛酸,再看叶少锋时,发觉他原本油光可鉴的面庞如今却一改旧貌,干枯老燥。想是他先抹脸后抹箭,便是乘机涂上……皇甫崇干呕。当下两军皆闻此事,有识之士无不耻笑之。一传十,十传百,在天朝与南蛮二国传为谈资。此是后话。
叶少锋不再与敌废话,一刀斩首。南蛮军多半是腹中难受(或者有笑断肠者),作鸟兽散。皇甫崇即提兵向霜炎城,老营便扎在火丘。
霜炎城外尸堆如山,恶臭冲天,污蛆漫爬。皇甫崇恐此催生瘟气,命人焚之。忽思仁宣年征南,亦有瘟疫此说,惘然而顾。
事毕,皇甫崇让叶少锋先去试探,敌将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死守。皇甫崇望城高垒深,知其倚此不降。任凭天朝叫骂,敌军就是闭门不出。
皇甫崇笑道:“无知小儿!此正是我军用计之时。孤观城下土松浮,附近又无水泉,何妨以掘地之法攻之?”诸将称妙。皇甫崇命电奕带一班人马,号为“掘子军”,从营后挖地潜向敌城。
地道筑成,某夜,电奕等奇兵突现,破土而出。敌将束手就擒,皇甫崇喝令杀之。
夺了霜炎,人报其附县不伏天朝教化,誓忠南蛮。皇甫崇轻骑向之,又见城外人尸乱倒。皇甫崇心生一计,教电奕等在城外掘壕沟,以尸垒起。敌军果然领皇甫崇之情,怒而欲战。皇甫崇却只守不攻,将其拦在尸墙内,放言:“天朝军马有足年之粮,你奈我何!”任天问更献计:征发一南蛮戏班子在城外搭台唱戏,以为久耗之意。
五月,腐尸愈臭。敌受此祸害不过,称愿开城降之,恳请皇甫崇先拆此尸墙,还其安身立命之所。皇甫崇虎起脸来,放狠道:“[屏蔽]!千岁之年仍长,不妨与尔等再候上十天半个月!”
皇甫崇骑马受降,剑指南蛮诸人:“与本王为敌,自讨苦吃!何谓之‘生不如死’,本王今可使尔等见之?”
叶少锋对皇甫崇道:“千岁,自古无毒不丈夫!”皇甫崇翘眉:“甚得孤意。”
皇甫崇限时一日,令城中蛮子搬出,一火焚之。鸟雀迁飞,家畜奔突,火烟染天,一似末世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