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部的驻牧地离着积石山不算太远,算起来他们党项人也是鲜卑后裔,和吐谷浑乃是同种,当年吐谷浑强大时,他们亦臣属于吐谷浑,但自吐谷浑被大唐和吐蕃先后击败,势力衰微后,党项八部便从吐谷浑脱离。
拓跋部本有着一统八部的雄心壮志,奈何另外七部并不愿意头上再多个主子,更何况就算要做狗,也轮不到同为党项人的拓跋部。
宽大的牙帐里,拓跋平招待着吐蕃的使团,这位拥有两万骑兵的拓跋部之主,笑得很是谦卑,他甚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陪着那位出身于娘若仲巴的杰氏官员。
当年他的先祖便曾经卑微地乞活,最后建立了帝王之业,拓跋平不敢和英明神武的先祖相比,但同样也为了部族的强大时时刻刻都如履薄冰,谨慎从事。
杰雅赞喝着酒,目光不悦地看着那位拓跋部之主,他来了已有七日,日日宴饮不休,可是拓跋平却始终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拓跋首领是觉得我大蕃的刀剑不够锋利,还是勇士不够善战,为何迟迟不愿意答应出兵。”
杰雅赞大声呵斥了起来,自从开春以来,大唐的军队四面出击,大蕃和大唐接壤的边境线上没有一处是太平的,无数的堡垒被大唐军队捣毁,成千上万的大蕃勇士被屠杀,妇女孩童被劫掠为奴。
赞普震怒之下,已经调集各茹军队反击,但是谁都清楚,大唐军队既然选择主动挑起战争,显然便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而大蕃显然没有大唐那样强盛的国力,而且此时乃是春季,正是国中百姓们耕种放牧的时候,想要动员足以抵挡大唐二十万大军的军队,大蕃需要时间。
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手底下的附庸属国勇敢地站出来,为大蕃争取时间,杰雅赞自逻些城出发,尚未抵达积石山,便已听到了王忠嗣命沈光为将出征吐谷浑的消息。
在大蕃诸多征服的附庸国里,吐谷浑曾是青海湖的霸主,也是一众附庸国里最强的,而且也占据着几座要害城池,所以无论如何大蕃也不能坐视吐谷浑失陷于唐军之手。
党项八部便是杰雅赞首先要征募的援兵,他派出了麾下属官前往其余七部,自己则是来了实力最强的拓跋部,只是大唐军队的强势让党项人动摇起来。
看着怒目相视的吐蕃使者,拓跋平只是苦笑道,“使者勿怒,非是我不愿出兵相助,实在是我部与其他七部交恶,我若领大军出征,万一他们来攻打我的部众……”
杰雅赞看着面前死活不肯松口,非说要等另外七部出兵他才出兵的拓跋平,心里越发地焦躁,拓跋部实力强大也就罢了,党项人那其余七部最多的也不过拥兵三四千人,连他们也敢怠慢大蕃使者,枉顾赞普的王令,简直是太过可恶,等击退了那些唐狗,定要好好给这些党项人一个教训。
看着面色阴沉的吐蕃使者,拓跋平纵然知道自己被记恨上了,可是他也绝不愿意出兵去当炮灰和大唐军队交战的,如今拓跋部这点骑兵积攒不易,两万骑兵听着不少,可这里能披甲的不过千余骑,剩下的大半都是只有弓箭和木枪的牧民罢了。
他们党项八部就算能凑出四五万兵马,可是号令不齐,上了阵就群是乌合之众,大唐军队只需几千铁骑就能把他们给击溃。
就在拓跋平做出一副唾面自干的姿态时,牙帐外忽地有族中勇士闯进来,又惊又怒地喊道,“大首领,野离氏、米擒氏他们打过来了,咱们的牛羊被抢走,牧民也被杀死……”
“你说什么?”
拓跋平一把揪住了闯进来的百夫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这时又有人闯进来哭诉起来,“大首领,我的部众全没了,全没了啊!”
杰雅赞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皮甲上满是血污,人像是疯了的拓跋部贵族在那里痴痴地念叨着,“野离氏他们卑鄙无耻,说是奉大蕃使者的命令来和咱们合兵,可是却突然翻脸动手,我的勇士、我的部众……”
看着捶胸痛哭的族中贵族,拓跋平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能当上这个大首领,除了他的血统高贵,也是因为他足够聪明,野离氏他们不过是胆怯的狐鼠之辈,若是背后没有人撑腰,他们怎么敢来攻打他们拓跋氏。
“大唐军队来了,召集所有的部众,只要能骑马,就统统给我上阵。”
拓跋平怒吼了起来,接着看向牙帐里混乱的贵族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带上你们的勇士前来本部,不要想着逃跑,野离氏那些杂种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拓跋首领,我早就和你说过,唐人才是我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