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夜忽然察觉到什么,又回身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朝外探看。斜对面人影一闪,进了玉玲珑的房间。
“看来,他还是不肯就此罢休。”顾清夜似在自语,又似在对鹦鹉说。鹦鹉撩起眼皮瞅了瞅他,又闭上,这回是真的睡了。
进入玉玲珑房间的正是萧疏雨。“玉姐,”他像幼时一样亲昵地唤,“我来看你。”
玉玲珑已脱去外袍,里面是身紫色的衣裳。她的面容被烛光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使她的眼波更显温柔。只是,她看起来有些疲倦,那丝疲倦,像被无情的岁月刻在眉间,令萧疏雨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八年了,玉姐她独自承担了什么?
“小七,你还不消停?”玉玲珑轻轻吐出看似责备的话,眼里却满含着关心,“今夜还不够惊心动魄的么?不好好将息,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萧疏雨笑道:“玉姐忘了,我自小便有一句豪言壮语。”
玉玲珑忍俊不禁:“我没忘,‘天塌下来当被盖,没有过不去的坎’。”她学着萧疏雨的腔调:“这可是你的经典语录,我呀,当初都把它写进《萧家记事》了呢!”
萧疏雨眼睛一亮,立刻抓住话柄:“玉姐,你还写了《萧家记事》?我怎么没瞧见?给我看看好不好?”
玉玲珑偏过头去,淡淡地道:“只是胡乱写的,早就扔了。”
萧疏雨“哦”了一声,没有追根究底。他四下打量这个房间:外间放着桌椅、茶具、绣墩、花瓶,中间垂着淡紫色的纱帘,轻烟一般。他挑起纱帘走进去,里面是床、妆台、面架、屏风,屏风上画着小桥流水、一叶兰舟。帐子、被褥都是紫色的。
紫色,这屋子里深深浅浅都是紫色。与玉玲珑,不,玉生烟以前在萧家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简单了些。
朵儿被捆得像只粽子,靠在角落里,依旧昏迷着。
没有那种疯狂诡异的表情,她看起来就是个花朵似的小姑娘。可萧疏雨见识过她真正的样子,此刻想起来仍觉得毛骨悚然。
“臭小子,你还真不见外。”玉玲珑嗔道,“女子的房间,你随便就闯,也不避讳。”
萧疏雨笑眯眯地道:“我小时候天天在你房里转,你也没嫌弃我,现在就对我生分了?真让我伤心。”
玉玲珑瞪他一眼。萧疏雨赶忙道:“别生气,玉姐,趁现在你还是姐,让我好生亲近亲近。以后当了我大嫂,我可要敬畏你三分,不敢造次了。”
玉玲珑的脸猛地沉了下来:“谁是你大嫂?我刚才是为了要替你申辩,才承认我是那混蛋的未婚妻,你别以为我还念着旧情!”
萧疏雨被震了震,低声下气道:“玉姐,那‘混蛋’可找了你八年……”
玉玲珑打断他:“他找我八年?以你们萧家的势力,找我八年都没找到?小七,你当我是傻子么?”
萧疏雨嘴里苦得像吞了黄连似的,心里把萧疏叶埋怨了一百遍。
玉玲珑坐下来,倒了杯凉茶,一口吞下,像要烧熄心里的怒火似的。她唇角一挑,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萧大家主真是日理万机,自己没时间,所以派你出马?恐怕因为他听闻了风先生的事,预先调查了光阴客栈,才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
“是的,玉姐,你怎么猜到的?”萧疏雨连心里都发苦了。他也坐下,坐在玉玲珑对面,眼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