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家宴,按例是全家老少都得聚在一起,小孩子一桌,萧睿鉴和女眷一桌,往常都是安安静静吃顿饭,虽然太子与太子妃不和,但总归没有罢妻,也还是顾思卿主持,有她在女眷也不敢太放肆。
陈曼歌来得晚,平日里得宠总到萧睿鉴房里,萧睿鉴不在她就带着阿宝念诗,自然同其他女眷关系也淡,只是这阵子赵氏给她送了几回礼,常常走动。
几日前赵氏还在萧睿鉴跟前念叨,说他在江南治理时结交的几位朋友,想要将当年拿到的许可做个延期,不料陈青岚直接按走私论处,全把人抓了起来,还盼着陈曼歌能同她叔父说声,也盼着萧睿鉴能帮着再给个许可。
萧睿鉴只道总归是地方上的事务,他已多年未去江南,眼下不好贸然插手地方事务,也劝了赵氏,别同外头的商贾走得太近。
陈曼歌倒是没说什么,但是赵氏念了两回,这一回看见陈曼歌在桌上将吃了两口的酱肉吐在了桌子上,一边吃着饭一边道,“妹妹果然是生得金贵,吃不下粗食。”
“比不得姐姐,家财万贯。”陈曼歌是官宦人家出来的,本就看不起赵氏出身低微,虽然进宫晚,但是一直受宠,赵氏几次走动都是替娘家讨人情,心里正有气,这回直接瞪了她一眼。
赵氏还要说什么,只见刚拿起筷子的萧睿鉴“啪”的一声把筷子摔桌上,两个人这才只道闯了祸,悻悻看着都不敢再说话。
“好了,难得一块吃饭,这可是陛下遣人送来的银鱼,殿下快尝尝吧……”顾思卿伸手替萧睿鉴夹了一筷子鱼肉,还细心剥掉了骨刺,蘸碟里的香醋上缀着一点葱花,鱼肉沾了后带着一点香气,被顾思卿送到了萧睿鉴嘴边。
夫妻多年,顾思卿这般讨好还是头一回,于是萧睿鉴露出了笑容,收回目光,落在殷勤的顾思卿身上,张口吃下了鱼肉。
那边赵氏和陈氏看事情揭过去,都开始低头吃饭,不再言语,只是陈曼歌死死揪着眉毛,似乎在忍耐什么,顾思卿又解释道,“陈妹妹前几日出去受了风,怕是胃还不舒服,吃不下荤腥。”
前几日,萧睿鉴约着顾思林南山游猎,孩子只带了萧定权,女眷也只带了陈曼歌。
“快去歇息吧,叫太医来看看。”萧睿鉴也有风寒后吃不下东西强迫饮食的经历,这会儿看着陈曼歌低着头往嘴里塞的样子知道她是真吃不下,心中怜惜,伸手按下陈曼歌手里的筷子叫人去休息。
顾思卿的手在桌子下面团成拳头,终是摩挲着手掌松了开来,仍旧再给萧睿鉴夹菜,萧睿鉴微微颔首悉数吃了下去,看着陈曼歌离桌也没吃多少。
不一会儿太医来报,陈曼歌倒不是受了风寒,而是有了身孕,这才反胃吃不下东西。
“喜事啊。”萧睿鉴心里高兴,放了筷子就往陈曼歌房里去了。虽说是受宠,但是进来萧睿鉴忙得没怎么回东宫,平日里白天陈曼歌就过去带阿宝念诗玩耍,偶尔萧睿鉴回来直接伺候人歇息,萧睿鉴去陈曼歌房里去的少,这会儿过去只觉得春寒还没完全消退,房间里还有些湿冷,陈谨一看萧睿鉴的脸色连忙解释陈曼歌不喜欢炭火烧太多,嫌房里闷。
这会儿陈曼歌正靠在床上歇息,见萧睿鉴来了眼睛一亮。
“坐好坐好,”萧睿鉴在床头坐下,只说到,“你怎么也不说前几天还出去,亏得没出事。”
“我也是刚刚才晓得。”陈曼歌脸红红的,见萧睿鉴目光落在自己肚子上,低头道,“月份还小,看不出来。”
萧睿鉴一笑,也没说话,仍旧是伸手去摸陈曼歌的小腹,那里有他的孩子。
“我也给殿下生个阿宝那么乖的儿子吧!”
萧睿鉴听到这里,脸色一滞,陈曼歌立刻收声,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不想萧睿鉴摸摸她的肚子道,“要儿子做什么,我都有三个儿子了,给我生个姑娘吧,生出来是姑娘,我重重赏你!”
陈曼歌不好接话,只是伸手握住了萧睿鉴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萧睿鉴握住女孩微微颤抖的手道,“你也不要多想,我知道为你叔父的事情这阵子不少人找你说话,这事且轮不到他们插嘴。”
“就怕给殿下添麻烦,还是叫他们吵到殿下跟前了。”陈曼歌当然知道赵氏这一番作为背后少不得她那个富商爹,但是陈青岚虽然是她叔父,平日里往来就不多,这回儿在宫里更不好过问地方上的事情,萧睿鉴心思又深,陈曼歌生怕说错了话叫他怪罪到父兄头上,只能装聋作哑不去管,也不想这回赵氏会在家宴上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