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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欣却后知后觉地没有听出来,见菡萏笑了,自己也就跟着一起笑了。
老夫人懒得理会她了,把头一低,两手在自己略显枯青的手背上摩挲一番,手腕上的两串镶金的玉镯子轻轻碰撞,发出轻响。
菡萏见老夫人有些疲惫的样子,忙上前替老夫人挡着话,用一脸关切的神情对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时辰不早了。您该喝点养胃的汤茶,继续歇着了。”
老夫人闻言,顺势把头一点,也不理会宝欣,直接道:“行了,你下去备些茶汤来。”
宝欣把脸一低,便有些懊恼,觉得自己来得晚了。
老夫人看了宝欣一眼,和声叮嘱道:“你下去吧,宝欣。告诉徐氏,今儿的事,我心里有数,徐氏是嫡夫人,威严不可冒犯,玉瑚此番委实冲动了些,明儿我一定好好教诲玉瑚。”
宝欣不知老夫人所谓教诲是何意思,但想来老夫人一定会帮着自己主子。
所以心里觉得满意。
身为奴才,能做的不过是把主子的吩咐一丝不露地做好,唯有如此,方能对得起主子。
纵然结果不尽如主子的意,但奴才尽力了,主子也就没什么理由好刁难的了。
宝欣觉着自己又是吩咐小厨房选菜式,又是自己冒雨来咏修院给夫人说话,博老夫人的同情,诸般种种都是自己尽力,那无论老夫人对夫人的观感是否令夫人满意,自己都做到了问心无愧于夫人。
宝欣答应了老夫人一声,便屈身双手横在膝前,道了声告退,从桌子上拎了食盒,转身翩然款步退出了。
文老夫人把嘴一努,澹然的脸色便有些沉了,对着菡萏道:“你在我身边伺候久了,连个场面活儿都不肯做了?”
菡萏心领神会,忙道声知道了,便转身掀帘子,从墙角拿了把伞,疾步追上了将至廊下的宝欣,喊住宝欣,笑道:“宝欣姑娘,这外头下着雨呢,要不,我送你回去。或者,你带把伞回去?”
见她将伞递过来,自己的确并未带伞,因为来时并未下雨,而且下雨之时,自己走的是廊下的路,并不淋着雨。
如今,菡萏这个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儿提议要送自己回去,宝欣不禁觉得长脸,她是徐氏的陪嫁,是徐氏身边一等一的丫鬟,但到底是文府的外来丫头,不及菡萏,是文府里的家生奴才,又伺候了老夫人十多年,在府里的资历算是大的了。
若能得到菡萏亲自相送,夫人必然会觉得自己得力,起码,能威慑威慑宝欣那个恨不得一步登天的贱丫头。
宝欣点头:“实在是麻烦菡萏姑姑了,还要菡萏姑姑亲自相送。”
菡萏闻言,深吸一口气,这宝欣连推辞都不带的,当真是不分你我了,不愧是徐氏身边的大丫鬟,怪不得自己总看徐氏不顺眼呢,果然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我主子什么身份,你主子在我主子面前还得低声下气细言细语的,你倒跟我不客气起来了。
菡萏矜持着脾气,顾着体面,与府里好不容易平衡又维持的婆媳关系,硬生生将翻涌的怒火压下去,随即自己撑起了伞,急火火地唤两个看门丫头,骂骂咧咧道:“你们是瞎了么,瞧不见外头路滑,下着雨?你们宝欣姑姑要回去,还不来打着灯笼?”
被骂的两个丫头不知所措地一人持着一盏琉璃灯笼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