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接近傍晚了,苏夫人还在苏蕴娇的房间说话。
苏夫人看出蕴娇不想嫁人,同意去西花园纯属不愿意驳圣人和皇后的面子。她循循劝导苏蕴娇,让她别太挑剔,亦劝她为庶妹锦华考虑,莫因她不愿嫁人而耽误了锦华。
苏蕴娇闻言笑道:“阿娘作甚为锦华担心。你放心,若眼下有个侯门以上的世家嫡公子上门来提亲,愿娶锦华为正妻,你看她还说不说等我出嫁了才愿嫁人这种话。我保准她答应得比谁都快。”
苏夫人睨苏蕴娇,“你最近怎么回事,好像很是不待见锦华的样子,出门也不带她了。她是你的亲妹妹,身子又不好,你身为长姐要多照顾、多包容她,不能在她面前说这种难听话,听到没有?”
“亲妹妹?”苏蕴娇玩味地重复这句话,笑容格外意味深长。
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是伺候苏夫人的婆子,“夫人,您今天的汤还没喝,您看您是回前院喝,还是奴婢干脆端来大姑娘这里给您喝?”
苏夫人身子不好,大夫让她多进补,是以每天傍晚吃饭前,苏夫人都会喝一碗人参乌鸡汤。
“端来这里罢。”苏夫人还有话交代蕴娇,暂时不想回前院。
婆子很快把人参乌鸡汤端到苏蕴娇房中来。黄底夀纹碗里盛满了鸡汤,最上头飘着一层油花,碗还烫手,所以油花也没凝固。苏夫人吹开油花,喝了一口鸡汤后,她咂咂嘴,随口道:“今日这汤怎么发涩,是不是熬得太久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涩?”苏蕴娇微微蹙眉,“鸡汤要么咸要么淡,怎么会涩?”
她倏然想起,上一世阿娘在年后病了许久,身子总不见好。后来大哥请了长安最有名的许郎中上门为阿娘医治,阿娘的病倒是治好了,却落下了偏头疼的毛病,一旦做事情太过用心,便会头疼不止。
只得将所有家事都交给姨娘田氏打理。
苏蕴娇记得听大哥说,阿娘年轻时身子甚好,一年到头都不带生病的。似乎,自从田姨娘进了苏家后,阿娘的身子才一年不如一年。
会不会是……苏蕴娇越想越心惊,她用力拍了下桌子,沉着脸吩咐安然,“你现在去街西走一趟,请许郎中到府上来!”
她拿过阿娘正在喝的鸡汤,用碟子盖起来,放到隐蔽的地方,又叫送汤的婆子去把大哥叫来,“动静轻些,除了大哥以外,莫惊动他人。”
许郎中和大哥很快都到了。
苏蕴娇端出阿娘未喝完的鸡汤,请许郎中仔细查验,汤中可有“异物”。
许郎中到底是长安最有名的郎中,他先是闻了闻鸡汤的味道,又谨慎地尝了一小口,紧接着眉心皱得比苏蕴娇还厉害。
“不对劲。”许郎中问苏蕴娇,“有银针吗?”
苏蕴娇拔下发间的银步摇,“这支步摇通体都是银子做的,可以吗?”
“可以。”许郎中接过苏蕴娇给他的步摇,把尖利的那头在鸡汤里搅合搅合,半晌才拿出来。
晚霞透过西窗照在步摇上,许郎中仔细查看几眼,捋着胡须道:“原来如此。”
苏蕴娇和苏成业异口同声问,“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