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荧应了单致远的案子,因为案情涉及较大,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格外用心地应对,幸好这几日也无人找她写状书,让她有时间专心研究符合此案的律法和以往案例。
乱七八糟的卷宗堆了一桌子,沈荧皱着眉翻翻这本,抄一点,再随手抄起另一本,翻看后划掉了磨痕未干的上一句,凡是有用的,都被她誊了下来,比一遍遍的翻阅要节省时间。
萧腾云等几个捕快站在门口远远看着,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沈荧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天之久,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接下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案子,可谁都没上去问,大家都知道她接有接的道理,一旦接了,就会认真去做,更不会反悔。
早晨上值,下午下值后回家,按部就班,毫无异常。
萧腾云再一次将她的近况告诉陈休时,陈休表面淡定喝酒,心里却有点按耐不住了,隔天便去了衙门。
彼时沈荧刚有些思路,奋笔疾书在纸上写的飞快,一旁已经叠了厚厚一摞草稿,门帘被掀起起,她仅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便埋头继续写自己的,神态毫无波澜。
陈休知道她赌气为哪般,竟是连那声陈教头都不叫了。
陈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姑娘就这么不相信自己吗?转念一想,这还是阿荧第一次跟自己赌气,反倒生出几分亲切,若是这种时候她还能心平气和的叫自己一声陈教头,那他才应该头疼了。
“阿荧。”
多日未见,这一声轻唤,直接令她笔尖一颤,一滴浓墨落到纸上,她本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他,可这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叫她,让她忽然倍感委屈,他怎么还有脸来找她,叫她呢?
在老陈头这么强势的人面前,她只有软弱的份。
沈荧仍是未应,却放下笔将头转向了一侧不去看他。
陈休轻笑着走到她身后,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捻拨,“你见过傅云芝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你怕她对我说什么,她就对我说了什么。”沈荧赌气道。
“我跟她之间什么也没有。”陈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过,继续低声道:“我之前看她身世可怜,确实对她有过帮助,但从未要求过她任何回报,也不会接受她任何形式的报答……”
“你不要求,不接受,所以你也不抗拒,不面对,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为你做的一切,你希望她能自己明白,可她却是越陷越深了……陈教头,云芝姐姐很可怜,你若心存善念想帮她,不如就遂了她的愿呢……”
陈休听到这话顿时心如刀绞,火气噌一下就冒了上来,他双手撑在桌上,眼中迸发出无尽怒火,似乎要将她吞噬殆尽:“你,再说一遍?”
沈荧这是第一次看到老陈头真正发火,更可怕的是还是对着她发的,她从小到大虽没少被嘲讽谩骂,可从没承受过这种滔天怒火,当即怔怔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良久后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融开一朵水花。
“你若心存善念想帮她,不如就……”沈荧不想认怂,一开口声音都在哽咽着打颤。
陈休没等她说完,一拳重砸在桌面上,只听喀嚓一声脆响,堆满卷宗的桌案缓缓裂成了两半,桌上的纸张书籍倾落一地,笔墨四散,满目狼藉。
沈荧又害怕又委屈,索性捂着嘴抽泣不止,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落,将陈休的心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
他上前一步,踩在那些宣纸书卷上,伸手抚去了沈荧脸上的泪珠,蹲在她身前,怒极反笑:“阿荧,我都快三十了,你当我是个女人就喜欢呢?你记住了,老子只喜欢你一个,别忘了咱们是有婚约的,你若再敢说那种话,就别怪你老陈头……振、夫、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