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参将,后头……后头好像出事了。”
杨参将闻言眉头顿蹙,顿时带着满面狐疑往后头走去。
刚走过第五辆辎车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脚下的步子顿时加快,直到山涧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这里,本该是峰子和中年人推着的第九辆辎车,可是如今除却拉车的马儿躺在地上,留着半截身子呼呼喘气儿之外,从马身子往后整辆辎车,都被混合着巨石和断木的坠落物掩在下头。
车夫更是被断木的树茬直直从背后戳中,蓑衣掩盖了他的身子,却掩盖不住从上汩汩冒出的鲜血。
就连大雨也好似冲刷不掉那源源不断的鲜红之色,很快便在周边的泥洼当中汇聚起混合着褐色泥污和红色血液的泥浆,
杨参将抬头,正瞧见上头的山壁上一处豁洞,那里以前曾有一棵沿着石缝生长多年的大树。
如今看来,应当是大雨冲击了缝隙,使得大树根部松动,恰巧山上巨石滚落,带动着大树一道砸了下来,又在坠落的过程中砸折了树干,才酿成这样的惨祸。
本是一出意外,听到许是便过,但如今亲眼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头那辆辎车的车夫和推车人尤其心神难安。
若是慢上那么一时半刻,此刻被压在下面的,就是他们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有人对负责后面这辆车的境况,越发的同情和不忍。
“杨都尉,今日雨大,咱们要不等天晴了再……”
“天晴?!”
杨都尉本就因为大雨延时,害怕上峰怪罪而心有怒火,此刻一听有人说这话,当即冷眼看了过来。
“你说天晴?”
手中的长鞭抖了抖,杨都尉转了转手腕,慢慢朝着说话的小兵走了过来。
一见这动作,众人都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都尉杨鸣是潘将军的得力手下,但与平素在军中不大动用武力的潘将军不同,杨都尉在杭州府军中是恶神一般的存在,但凡遇见偷奸耍滑不听话,或是在底下乱嚼舌根的,那一条鞭子便闲不下来。
最多的时候,那浸过油的牛皮鞭一日之内绸缎了三根,自此之后,众人见他都是绕着走。
此刻这动作一出,众人都知,杨都尉怕是又要动怒抽人了。
先前说话的小兵心知躲不过,两腿发颤,登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