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弃疯狂地锤着朱红色大门,口中不断叫唤道:“放了我娘亲,放了我娘亲……”
一双小手硬生生砸出血来,韩弃却也不理会,只是疯狂地怒吼着、锤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弃彻底没了力气,趴在门上睡了过去。待到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红色大门依旧紧闭,一双小手火辣辣得疼,腹中也饿得厉害。
韩弃终于明白过来,任凭自己如何呐喊,他们都不可能会放了娘亲,反而自己的叫喊声若是被娘亲听到,倒会惹得她替自己担心。
于是,韩弃打定主意,用尽最后的力气全力向门内喊道:“娘亲,您能听见么?我是弃儿,您不用担心我,弃儿好得很,我会想办法尽快救你出去的,您先忍耐一会儿。”
喊完之后略作停顿,而后再次吸气大喊道:“老狗,你给我听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的,你若敢亏待我娘亲,将来我杀你全家!”
言罢,韩弃对着门内磕了三个响头,又狠命踹了那大门三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内析栾闻得韩弃的叫喊之声,泪水早已盈眶,几次不忍想要冲出去,却都被柳生元一拦下。
“韩夫人,令郎虽然年幼,但是那份机敏聪慧,却已超越了一般成人。老朽再加之恨意以鞭策,经历一番磨炼之后,必可茁壮成长。夫人且放心,老朽会派人暗中跟随于他,若有性命之忧时,自然会出手相救。”
“这会不会太过残酷了?”析栾哭着问道:“我宁可让他一辈子平庸,也不要他步他爹的后尘。”
“韩夫人此言谬矣!”
柳生元一并不认可析栾的想法,劝道:“男儿立世,自要有所担当。汝夫韩英当年名震天下,最后毅然决然上了五诀山,天下各门各派对此无不钦仰。他虽对不起你们母子,却对得起韩家,更对得起凡间一界!而令郎身为韩英独子,又岂能只顾个人快活?再者,近两年来盛传韩英尚未殒命,恐不是空穴来风。将来你们一家三口若要团聚,多半还得倚仗令郎。如果他甘于平庸,将来如何能够寻得到他父亲,若是日后他父亲有难,他又拿什么去救他?”
听完柳生元一一番话,析栾渐渐止住呜咽,这些事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只想着要保护好弃儿。
蓦然,析栾回想起一事,夫君韩英在临走之际,曾给儿子取名为“争”,想来也是有着这层意思的吧。
而自己却一直将弃儿保护在身后,难道真的做错了么?
事已至此,看来也只能痛下决心了。
想通之后,析栾朝柳生元一行了大礼,道:“多费老先生一番苦心,我自会照料好柳生大哥,但你一定要保证弃儿的安危。”
柳生元一保证道:“令郎若有不幸,老朽愿意以命相抵。”
析栾闻言,再也不答话,去找柳生正平去了。
再说韩弃这边,离开柳生家后一路向西走去,走得久了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但此时夜已经深了,大街上见不到一处灯火,他一个九岁孩童,要到哪里去弄吃食?
韩弃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一边有气无力地继续往前挪着,忽然间脚下一个踢绊,上身不稳摔倒在地上。
等他他揉着胳臂站起身来,借着月光一看,发现原来是自己无意间绊到了街边的一个乞丐。
那乞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邋遢不堪,正蜷缩着身子露宿街头,韩弃方才绊了他一脚,他也只是翻了个身,不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