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敬元淡淡看眼身旁难以捉‘摸’的心腹谋臣,不着痕迹皱了皱眉:“温墨情这么一‘插’手,朕就没机会看到二皇子暴‘露’他的势力了,实在可惜。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可惜什么?皇上不是得到更重要的信息了吗?”连嵩笑笑,和煦‘春’日平添几分‘阴’冷,“四皇子不善谋算,为人处世经常草率莽撞,得罪人几乎是家常便饭,若不是有君子楼少主之一君无念辅佐,他又怎能成大气?臣早就劝过皇上不必理会四皇子,只要二皇子不倒,楚辞不倒,那么四皇子身边就算再多十个君无念也没用。眼下皇上应该在意的人除了二皇子外就剩下定远王世子温墨情,虽说他处身江湖,对朝廷的事似乎没什么兴趣,可皇上万万不可忘记,君子楼对朝廷一向抵触多、亲近少,谁能保证他温墨情不是君子楼派来捣‘乱’的?”
“朕当然知道他不可靠。彼时他夜闯青莲宫大开杀戒,正是先帝垂危而未殁时,一个不把皇帝放在眼中胆敢滥杀宠臣的人,朕能倾心‘交’付吗?”
温敬元当了二十多年王爷才登上帝位,隐忍脾‘性’常人难及,平日里是极少表‘露’感情的,但在谈论起温墨情时,那双总是锐利‘精’明的眼中难以掩饰厌恶与畏惧‘交’杂的光泽,一丝一缕,尽收连嵩眼底。
不急不缓把玩着扳指,连嵩仿佛对温墨情其人并不当回事:“温墨情的确是个烫手山芋,得他可事半功倍,信他却又无异于养虎为患,皇上能用他的同时加以防备,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手腕。这次温墨情回宫让臣颇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也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药’方一事只追查半路便自觉停步,既是给了自己后路,也是给了皇上一个可掌控他的把柄。”
温敬元站定,表情半信半疑:“他有什么把柄?你是指言离忧?”
连嵩点头,苍白‘唇’角弧度森然:“没错,正是言离忧。原本臣以为温墨情只是钟意言离忧,或许会为她做些考虑;及至他与二皇子在铅华宫对峙,臣陡然发现,言离忧对温墨情而言不仅仅是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愫,恐怕已经深到足以用来要挟温墨情的地步。”
温墨情或许对言离忧动心一事,温敬元不是第一次听连嵩提起了,他也曾明里暗里注意过、试探过,结果始终模糊不明。反复回忆温墨情回宫以来所作所为,温敬元拧紧的眉头渐渐松开,望向远处的眼神若有所悟:“连丞相让朕务必找借口把言离忧留在宫中,又让周医官给她下毒,为的是试探温墨情并挑拨他与二皇子关系。当你把计划道来时朕还有些不解,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破坏的是他们二人关系而不是四皇子,现在朕总算明白了,连丞相目光广远,居然早就考虑到日后皇位争夺之时温墨情的归属问题,相比之下,朕确实是目光短浅啊!”
“皇上过奖,臣惶恐。”
温敬元对眼下情势尤为满意,是而没有注意连嵩乏味语气,又说了些其他前朝事情后便急着离开,留下连嵩在御书房外的浅草小路间笑意莫名。
“连大人。”温敬元走后,赵公公神不知鬼不觉出现。
“赵公公辛苦了,最近总是劳你东奔西走,实在抱歉。”连嵩没什么诚意淡道。
“哎呦,连大人可别跟奴才客气,要不是芸妃娘娘和连大人提拔,奴才怎会有今日?”赵公公笑容谄媚,乌木似的眼珠骨碌碌‘乱’转,“这几天皇上盯得紧,有谁往连大人那边去过都吩咐奴才记着呢,芸妃娘娘那里也不例外。昨日皇上还特地叫来内宫当值的‘侍’卫询问,十句里有八句都冲着连大人和娘娘,连大人可得小心着些。”
连嵩冷笑,抬脚碾碎一株刚钻出地面的嫩草:“皇上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何况我与娘娘又有同乡这层关系?火烧青莲宫后有许多朝臣以为皇上公正无‘私’,大把大把的折子从未断过,其中有多少是参奏我和娘娘的,恐怕皇上早就数不过来了。”
“那您看娘娘那边……”赵公公带着询问之‘色’。
“有赵公公从中传话,我又何必亲自到凤欢宫?以后,还是要请赵公公多多关照呢。”
“连大人又客气了,替娘娘办事那是奴才的荣幸,他日娘娘稳坐东宫、连大人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别忘了给奴才一个善终就行。”卑躬屈膝熟练地说着常说的话,赵公公等到白如鬼魅的身影走远才抬起头,可弯惯了身子似乎抬不起来了。‘揉’‘揉’笑得发酸的两腮,赵公公一脸苦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别人:“谁能信得过谁?谁能倚靠谁?在宫里想活下去,不就得见风使舵吗……”
无辜受到牵连的风骤起,赌气般卷着地上灰尘四处飞散,飘飘摇摇落在无数宫殿地面。
“有五六年不见‘春’风这样大了,前几日才栽下的月季倒了大半,剩下几株也是半死不活,看得人心疼。”锦贵人拿着金丝剪刀细细地为月季‘花’修剪枝桠,身后不远处言离忧不知在想些什么,凝眉表情似是十分烦恼。放下剪刀回头看了看,锦贵人掸去衣角灰土走到石桌边:“言医官在意绢妃娘娘的事么?”
言离忧轻轻点头,疲惫得挤不出半点笑意:“昨天早晨天阙殿的小宫‘女’来看过我,说这几天绢妃娘娘每天都派人去天阙殿请殿下,殿下不来她便一封封送信过去,那点儿不该有的心意就快闹得人尽皆知了。”
“娘娘的‘性’子本就偏执难劝,那年遇到二皇子后一直念念不忘,时间一长就积累成心魔,根本不肯理会旁人怎么看待,哪会轻易放弃?只是为难了二皇子,想来探望言医官又不敢踏足铅华宫,想来也憋得烦闷。”
锦贵人成熟稳重,想什么事情都从两方面考虑,丝毫不像铅华宫那些下人就知道巴结奉承,一味指责温墨疏不懂怜香惜‘玉’,所以言离忧与她还算聊得来。因着钟钺和楚扬的看管,言离忧想溜出内宫去见温墨疏毫无可能,也就剩下与锦贵人闲聊打发时间,无奈的是,那些后宫是是非非听多了,反叫人更加烦闷。
温墨疏是皇子,绢妃虽说是个还没破身的妃子,名义上却也是皇上的‘女’人,光明正大向皇子示爱怎么想都是她不对,可铅华宫的下人们为了讨好绢妃,一个个都摆出咬牙切齿模样大骂温墨疏,或是说他忘恩负义,或是说他薄情寡‘性’,至于恩义‘性’情从何而来根本没人在乎,闹得言离忧和锦贵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