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少有的疾风夹着雨星点儿,料峭的寒意迎面涌来。
人的肌肤被吹得脆薄如纸。
寒意却在将将落到红袍树时,施施然换作清晨第一阙蓬松的阳光。
宋风眠经历跟谢君山的一场大战后,血色全无,略有倦容。
……被阳光一照,更加显得容色如透明羊脂白玉。
许久不适应光亮的宋风眠,勉强掀了下眼皮子后,双眼仍是习惯性一阖,长长叹息一声——
那些他被动卸下蠢蠢欲动的阴狠戾气,曾使他死后入不了轮回。
但也支撑了他几千年那么久。
——让他捱过等待战星晚出现向战星晚复仇的那些旷世无望的孤独。
戾气深入骨髓,一旦人为拔出,就像当着他的面生生剥下了他一张皮。
……他疼。
虽然肺腑已不能感知扭曲,筋脉已不能体会抽搐,但是他仅剩的灵识告诉他,他心里很疼。
他的一生荣辱跌宕,起起伏伏,死后成了魂息、后来又成为精怪,都跟那个叫战星晚的男人脱离不了关系。
……他恨。
既然战星晚飞升为武神,那他先前理所当然地厌恨所有武神。
……但奇怪的是,他跟谢君山打的交道虽短,却在这个本该公事公办的人身上看到了最初的战星晚才有的——
对人的真心。
一脚踩破结界的魔界三皇子渡他法力,要他近来遇到一个拿着身如寒玉、刃如秋霜的兵器之人时,可以多吓唬吓唬对方,把假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战星晚极有可能会被逼得现身。
他一直记着魔界三皇子的话。
事实上,他也只遇到了谢君山,和跟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红袍。
是以在谢君山祭出沁水前,他便试探性使出了“破穹”的“穹”。
但谢君山猜的没错,他不会真的使出“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