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你不要乱想。”贺山蹙着眉头安抚他。
沈智生像是没听见,愣怔了片刻,恍若在自言自语:“我上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就联系不到人了......第二天,公安局打来电话,让我去收拾他的东西。”
“不会。”贺山笃定;“他现在有老婆孩子,不会再去吸.毒。”
“对啊......他还有老婆孩子。”沈智生烦躁的走来走去:“妈的。”
他一时被贺山的逻辑唬弄住了,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这和当年太像了,一样的突然消失,一样的杳无音讯。他甚至感觉即将会有公安局的电话打来。
“图图,他怎么样都与你没有关系,不要想了。”贺山按住沈智生的肩膀。
沈智生摇头,眼皮凌厉的翻着:“烦死我了,他就是个扫把星,谁沾上他准没好果子,三天两头的整幺蛾子,扫把星!”
“好啦。”贺山的表情有些松懈,他第一次听沈智生骂人。
“烦人的东西。”沈智生重重的呼气,去卫生间冲洗手心渗出来的薄汗,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着,他眼前浮现出常思眉的脸,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在地下商场里卖鞋,曾经给沈智生寄来过几双,看的出来是年轻人喜欢的款式。
她每周会给沈智生打一通电话,像是在尽家长的责任,女人嗓门大,也健谈,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嘱咐沈智生在龙城好好生活。内容相差无几,却从没有哪周断过联系。
沈智生越想越烦躁。他扬手一挥,水珠溅到了镜子上,又滴滴答答的淌下来。
“喂?叔,我是贺山,嗯,没什么事儿,跟您打听个人,林城的,叫沈志飞,嗯,麻烦您了,好,我等您消息。”
沈智生更烦了,他不想让贺山掺和这团腌臜事。其实根本用不着贺山去打听,沈智生是这世上最了解沈志飞的人,有老婆孩子还去吸.毒虽然是匪夷所思的没脑子行为,但是细想想,当年沈志飞不也是有老婆孩子还照样吸.毒吗。
“你有什么不满足的。”镜子中阴沉着一张脸的人缓缓问道。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镜中的自己,身体里好像烧着一团火,他发泄似的紧紧捏住手边刷牙的玻璃杯,低低的骂道:“妈的寻死还要拉着别人跟你一块儿!”
沈智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扬手就要砸了玻璃杯。这时他听到贺山的动静,迟疑了一瞬,猛地刹住力度,无奈又无力的把玻璃杯放回原处,杯子与台面重重磕碰了一声:“铛——”。
“唉......”他告诫自己不要发脾气,试图平心静气,仔细擦拭起镜子上的水渍。
“图图。”贺山过来从背后虚虚搭着沈智生,轻声道:“不生气了,我刚刚托人去打听,如果他没进去,咱们就不管了,一会儿我送你去画室。如果他真的进去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事情,好不好。”
他看着沈智生的侧脸,想摸耳朵逗逗他,顾忌着沈智生正在气头上,便作罢了。
“哥......”沈智生突然觉得很累,他转过头抵着贺山的下巴,闷闷道:“这种腌臜事没什么好解决的,我不想麻烦到你,没告诉常阿姨真相是我的错,我自己去和他们道歉。”
“......”贺山垂眸看他,神色不明。他觉着沈智生的话非常刺耳,有一种只愿意和他嘻嘻哈哈谈情说爱,却不愿意和他共享心事分担痛苦的感觉。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闷闷的不说话。半响,贺山拉着沈智生走到阳光拂照的客厅里,他颇有几分语重心长:“我们谈谈。”
两人各自坐着一张沙发,互相不看彼此,都盯着茶几上的摆件。
沈智生心颤了一下,‘我们谈谈’这句话,潜台词是‘我们分手吧’,有一种关系再难维系下去的诀别味道。他没说话,勉强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