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病重,恐时日不多。
挽纱得知这个消息时,已是几日后。
彼时她正琢磨着有什么法子能将自己的长命锁拿回来,忽然听闻这个讯息,不免有些意外。
上一世她对前朝关注不多,朝中大臣们的讣告也往往听过算过。而这一世她对沈瑜的事格外上心,所以很自然就留意到此事。
沈家世袭宣平侯,这一代是沈长泽,沈瑜之父。
挽纱只知道沈家以军功起家,出过好几代镇国大将,沈长泽亦曾戍关御敌,立下过赫赫战功。
她知道的也就仅限于此,对于这位前辈,既没见过,更遑论交情——于她的意义,也仅限于他是沈瑜的父亲。
父亲病重,沈瑜想必忧心如焚。
宫中已派了御医去为宣平侯诊治,只是已到了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地步,太医们说起此事皆纷纷摇头,束手无策。
三月初,新柳初发,宫外传来了宣平侯薨逝的消息。
一直没有沈瑜的消息传来,挽纱即便从赵珞那儿,也打听不到什么。思来想去,她便干脆花言巧语地诱哄了赵珞,在宣平侯头七那日,带她一道出宫,去侯府上参祭。
挽纱与赵珞一前一后从御车上下来,宣平侯府庄严地立在眼前。
这座侯府比她之前误入的那座宅院宏伟得多,空间也大上不少,确有一番世家大族的气派。只是因着宣平侯新丧,处处挂着素幡与白灯笼,整座宅邸便显得冷冷清清的,沾染不上半点鲜活气儿。
帝王驾临祭礼,是极大的尊荣,整个沈家的人都在门前恭迎圣驾。
挽纱在一片白茫茫中,立刻就看到了她想要见的人。
沈瑜一身披麻戴孝的装束,站在几位族叔之后,身边还并肩立着几位年纪相仿的男子,想来是沈家宗族子弟。
他头微微低着,挽纱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想来亲人新丧,总是难过的。
她决定等一会儿寻个空子抽身,好好开解他一番——据说人脆弱的时候最容易敞开心扉,若能因此将他的心肠软化几分,倒也不错。
在沈家众人的簇拥下,挽纱跟着赵珞走进祠堂。
紫檀棺椁静悄悄立在正堂,素幡装点,她接过三支清香,插在了棺前的香座上。祭拜过后,便被沈家族人请进了后堂,奉为上座。
挽纱坐在赵珞身边,感受到了有不满的视线朝她隐约投来。
想来也是,皇帝特来祭拜朝中老臣,本是一桩美谈——偏偏却又带上了个娇娇媚媚的宫妃同行,这般风流香艳的行径,搭配上庄重哀凉的葬礼,便怎么瞧都显得万分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