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见呼吸一下子窒住，“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庆德帝和容鸩想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他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
李尚书站了起来，急道：“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那要看你儿子想做什么了。”容鸩声音无波无澜道：“陛下的意思咱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选。”
李尚书怔愣了一会儿，崩溃地跪到地上，仰望着天，痛呼道：“陛下！臣为您效忠了一辈子，您怎么能这么对臣啊！”
容鸩讥讽地轻扯了一下嘴角，他爹四处征战，每天活在刀光剑影里，给庆德帝卖了一辈子命，受了一身伤，最后还不是没有善终，不但背负了满身污名，还把全家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他爹死前也跟李尚书一样，撕心裂肺的喊着，仿佛想将心掏出来给庆德帝看一样。
可有什么用呢。
半刻钟后，李尚书终于接受了现实，神色不再那么崩溃，只剩下一片灰白。
他耷拉着肩膀，一步步走到容鸩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容鸩面前，重重磕下了一个响头，“老夫求你救救郁香，郁香那孩子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夫不能推她进火坑啊！如果让她去做这种事，她恐怕就活不成了。”
容鸩出乎意料地看了李尚书一眼，李尚书向来是个顽固不化的老腐朽，平日坚称‘不为五斗米而这腰’、‘男子膝下有黄金’，看到他向来不假辞色，还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没想到关键时候，竟然愿意为了儿媳妇下跪。
“……爹！”李天见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给容鸩一下一下的磕着头，“掌印，求求你……”
“爹！夫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钟郁香远远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跟他们一起跪了下来。
李天见抱住她的肩膀，忍不住哭了起来，钟郁香抵着他的额头，也湿了眼眶。
容鸩古井不波地看着他们，轻轻啧了一声：“这是什么苦命鸳鸯啊？可惜咱家没有那个慈悲心肠，你们哭也没用。”
李尚书苍老的面容震颤了一下，低低唤了一声：“掌印……”
容鸩笑吟吟看着李尚书，“赶紧起来吧，你们给咱家一个阉人下跪，此事如果传扬出去，李家百年清正家风，你们不要了？”
李尚书摇头，痛心疾首道：“名声不过是身外物，老夫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掌印，此时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您给指条明路吧！以前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求您别跟老夫计较！以前是我老糊涂了，总觉得是你们蛊惑了皇上，如今才明白，你们不过是替陛下办事的，真正行事无章的是皇……”
“父亲！”钟郁香连忙唤了一声，提醒道：“小心祸从口出。”
李尚书摇头，不平道：“老夫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
钟郁香疑惑，“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尚书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拍腿叹息。
“……难道……跟我有关？”钟郁香想起上次宫宴上，庆德帝频频望向自己的眼神，忍不住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