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层确实存在一个“地狱”。
那里是一个废弃的实验室,里面大多数资料都已经被清空,只留下零星几张纸质材料,上面写着一些人名,印有照片,并标注了一些实验的进展。
其中一个名字顾楚很熟悉,俞小群,之前她曾在一条老旧的身份手环上看到过模糊的小群两字,那条手环属于某个鬼童。
也就是说,每到半夜两点钟出现的鬼童,都是实验的对象。
通过纸质材料上的零星记载,之前没有理顺的思路一下子也变得通畅了。
这是一个类似国外某个恶名昭彰的“口吃”实验的产物,在“口吃”实验里,他们将22个孤儿分成两组,对其中一组孩子进行正确的语言教育,并且在教导过程中,鼓励肯定孩子们流畅的语言,而对另一组孩子,则进行批判性教育,对于他们的语言进行否定,并给予错误的语言矫正。
许多原本语言能力正常的孩子在接受了这样的“口吃”实验后,都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终身都无法摆脱后天造成的“口吃”困扰。
地下二层留存的些许纸质材料中记录的实验过程,与这个“口吃”实验十分类似。
这些都是一出生就被父母放弃的孤儿,在与西郊医院合作的福利院长大的过程中,一直都被灌输着错误的、否定的教育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生长,这些孩子都存在沟通、思维上的巨大缺陷,而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恰恰是这些孩子生来残缺的佐证。
他们中大部分孩子都被冠以“先天愚型”、“自闭症”等疾病,收养了大批残疾儿童,为福利院争取到了大量来自社会各界的慈善捐款,与此同时,这些孩子也是移动的血库和活体器官。
毕竟生理或心理上有重大残缺的孩子,出现“意外”的可能性本来就高于一般的孩童。
“怪不得。”
听完顾楚的叙述,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重。
展芸芸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那些孩子明明有些看上去都已经八九岁了,可说话的语序都颠来倒去的,我还以为是变成鬼后,这些孩子都失去了神志,原来并不是。”
他们只是觉得,那样乱七八糟的说话方式,才是正确的。
一加一为什么不等于二,因为没人告诉过他们这个正确答案,在否定的教育里,一加一可能等于五,可能等于八,就是不可能等于二。
“那么多的孩子,那么多的孩子啊……”
方展杰捏紧了拳头,在墙壁上重重锤了几拳,好像拳头砸在那些人魔身上似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那些畜生面前,将那些丧心病狂的始作俑者统统捶打一遍,然后将他们拖到那群孩子面前,让他们一口口吃光他们的皮肉,吸光他们的鲜血骨髓。
“医院一楼有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六月一号,福利院的几位领导和保育师会来医院参观,并且接送新一批孩子过去。”
即便当时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顾楚清晰记下海报里的内容。
“我想,这些孩子们应该都已经想念那些老师们了……”
顾楚想着,明天晚上,他们一定能和孩子们度过愉快的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