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觉得去除更开心,都可以。”

    黄希言笑,“不会觉得我因此失去独特性么。而且,如果胎记没有了,那么谁还会知道,你最近的一些画原型是我呢——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中想法很虚荣。”

    “不会。你的特殊,不是因为你的外表,而是……”

    “而是?”

    席樾沉默好久,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好。”

    “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很漂亮?”黄希言笑出声。

    席樾也跟着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手掌按在她背后,脸埋在她发间,微微低沉的声音,“告诉你一些事。”

    “嗯?”

    黄希言一直知道,席樾是不怎么擅长言辞的,这番话他说得很慢,有时候会停顿,常常会有上下语句无法相连的情况。

    她凭自己的理解,归纳出来,他完整想要表达的是:

    很长一段时间,他画画都在追求极度的技艺,不是不明白情感对画作的重要性,只是有意识回避。

    是天生的心性,对情绪的敏感性远超于其他人,因此,过度的快乐或者痛苦,都会灼伤他。他画画的时候,会把那些情绪封存在心里的玻璃匣子里,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和描绘,但不敢真的去触及感知。

    其实,七年前,第一次和她见面,他就隐约从她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黄家幺女,和骄傲自信的兄长和姐姐不同,她永远有一中挥之不去的忧伤感,显得过于黯淡而不起眼。

    但是,他却莫名地会留意到她,很不自知的同病相怜的心理,他也是对纷繁俗世手足无措的人。

    不过,那时候他跟她的接触并不多,有限的安慰也就是初见那次送上的一盒八喜。

    多年过去,这仅有点的一点交集也早就忘了。

    这个夏天,她租住在他楼下,他现在回想,会觉得或许人生有一些事情是命定的山水相逢。

    和记忆里稀薄的印象比对,她好像变了很多,那种忧郁的底色却没有变。

    只是,和他这些年日渐的沉默相比,她却始终如一的,再怎么难过,还是会保持微笑。

    黑暗里的生物有趋光性,他追逐过阳光,又被灼伤,只好躲进更深的黑暗深处。

    但她不是阳光,是更柔和的,黑夜的萤火,或者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