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街之东从北第八坊,是保宁坊。

    靠近皇城的崇仁坊遍布权贵,而保宁坊往南过了安德坊就能走出长安,向北眺望十里,才堪堪看得见巍峨耸立的皇城。

    贵人们踩一脚都嫌落魄的破落地。

    安家便在此处。

    灵鹫听说安少恩回来了,放下手里的笔披上斗篷便往安少恩的院子走去。

    等刚刚走近就听见陌生的怒骂声,

    “你我白天研读赋,晚上研读儒家经书,每日把研读诗歌当作闲暇一乐,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口舌成疮手肘成胝,却抵不过旁人有一个高光亮堂的好家室!进士考生两三千,最后只取寥寥二十人,就这二十人里还要给那些“声名显赫”的少爷们留个座,你可知宫家长子,一首七绝狗屁不通却已经成了内定的榜首!”

    “一品子,正七品上;二品子,正七品下,那佞贼姬蘅当初不过带着一帮纨绔打了一场马球,便能得个从四品的东宫左率,我等苦学二十年就算终于中了这进士,却还要等上三年才可分上一个九品校书郎!”

    灵鹫来不及诧异,原来就算是安少恩也并非一定可以考中进士,听到里边说到“姬蘅”二字,心口突然像被扎进了一根针一般,疼得她险些站立不稳。

    明明是傍晚落日的时候,眼前却突然暗了下去,一点一点的渲开,隐隐绰绰的透过烛光终于瞧见了一点影子。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长发散乱,就连一身衣裳也穿的懒散,赤条条的少女浑身颤抖甚至还在哭,但依旧被他抓着腰跪在椅子坐在他腿上。

    那情景越看越明晰,灵鹫甚至可以看清那女子颤抖纤细的腿与浮动的身体,夹杂着细碎的哭声钻进灵鹫的耳朵里。

    未出阁的姑娘哪里看过这样羞人的场面,白皙的面颊瞬间染了一层粉,可下一刻,灵鹫看清那女子的面容,眸中渲了泪,一双唇被咬的粉白。

    灵鹫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她自己!

    屋里正在说话的安少恩两人只听脆桃惊呼一声“小姐”,安少恩皱了皱眉头打开门走了出去,灵鹫靠在脆桃怀里双目恍惚,那张本就美的惊心的面颊上尽是红云。

    待安少恩喊了她一声后,灵鹫抬头,终于抹清了黑雾看清了站在台子上边的安少恩,满脸的红云又尽数退去变成了煞白。

    灵鹫乱着呼吸在原地僵了片刻,突然有些不敢看安少恩的眼睛,道了声打扰抓起脆桃的手匆匆出了安少恩的院子。

    留下面色本就不佳的安少恩,与眼中惊艳未消的季文耀。

    季文耀知道安少恩未过门的未婚妻,却也想不到灵鹫能有这般绝色,适才满腔的怒火也平息了下去,想起美人走时惶惶的模样转头道,她瞧着不大妥当你要不要去看看。

    安少恩淡淡的瞧了眼灵鹫消失的方向,转身回了书房。

    他心绪欠佳,这会没有心情去问究灵鹫的小心思。

    灵鹫匆匆忙忙回去,脆桃着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灵鹫一想起适才那画面整个人又烧了起来,这样羞愤的事情哪能将这些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