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数天,即便没有下雪,天气依旧寒冷,寒风吹过,却吹不起积雪,因为落在地上的积雪渐渐结成冰块,人若是行走在满是冰块的路上,当真是又冷又湿又滑。若非必要,人人都窝在家中,生火取暖。
深山密林当中,由于有着树木的遮挡,冰块少了很多,却明显更冷了,人走在其中,身上的棉衣也起不了作用。
本应鸟兽绝迹的深山老林却来了六位不速之客,这些人身上披着薄薄的棉衣,依旧健步如飞,嘘出来的口气也如蒸腾的热气飘散在空气当中,显然,这些人并不惧怕寒冷。再看看他们或腰间或背上若隐若现的兵器,更让人觉得,他们是练武之人,更是不好惹的主。
身怀武术之人,当然身强身壮,就算是未入流的武者也不怕风寒,更何况这些人太阳穴高高坟起,显然是那种身怀绝技,功夫至少达到二流境界的武者。
穿过野猪林,依旧是望牛坡,先前的战斗过的痕迹已经被朱子明下令清除掉,实在不能清除的痕迹就用积雪覆盖,现在,一眼看上去,除了白皑皑的一片,实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是陈作栋惠登相损兵折将的地方。
站在坡下的六人当中,一名身穿麻色棉衣内里却穿有白色士子衫的年轻轻声的道:“少将军,这便是望牛坡,红娘子曾经接受在下的建议在此设防,可那仅仅是针对小股官兵而设,若是对上精勇的闯兵,尤其是达到数千人之多的闯兵之明,此处必定不战而失守。却是没有想到,这里与先前的野猪林一般,让陈作栋惠登相二人死伤过半也不得寸进,实在是让人惊讶!”
语气当中,流露出些许无奈些许惊讶。
被称为少将军的那人却是一副普通人打扮,麻色棉衣,麻色武士服,听完后立即哈哈一笑道:“李军师又何须惊讶,我看这望牛坡既非险地又非易守难攻之地,坡上又无宽阔之地可用作积蓄防守武器,只有勇谋皆不可取的陈作栋惠登相二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换作是我,只须一个冲锋便能将其拿下。”
相较于先前那人的语气,显然看不起陈作栋与惠登相二人,只须一个冲锋便能将其拿下这句话也显得此人自信心暴满。
那位李军师嘴角一阵抽动想要反驳,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显然是顾忌对方的身份,抬头望向坡上时,原本低垂的棉帽抽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而又英俊之极的脸庞,这脸庞山寨上下都熟悉无比,正是杞县举人、前任寨主红娘子的情人,李岩是也!
就在李岩张望之际,站在少将军身旁的一位壮汉看着坡上道:“少将军,你看,坡上守卫分明已经看到我们,为何没有出来喝止?难道就任由我等上山?”
少将军哈哈一笑道:“莫大叔,你的眼神犀利,可曾看到坡上有多少人马?”
那位莫大叔全名莫全,江湖上人称金眼雕,功夫全在那双眼上,除了能辨别事物真假外,其远视能力超强,一般人只能看清一百米外的事物,他却能看得清二百米,甚至三百米外的事物。望牛坡坡长,也不过一百米开外。莫全再次凝视坡上后道:“若是坡上真如军师所说,没有太多地方可以驻守的话,那么,坡上的守卫不过二十。”
少将军眉毛一扫道:“他们看到我们前来却不作任何举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见我们人少又有所倚仗,所以才会不屑理会于我们;另一种可能是他们当中也有莫大叔一样的神眼,看出我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早就派人通知山寨当中,此时他们按兵不动,恐怕是拖延时间。军师,不知我分析得可对?”
李岩看着这位年纪比自己还要少上两岁的少将军李过,也不由一阵惊叹,这位自少便跟在义父闯王李自成身边,不但手中双枪使得出神入化杀人无数,而且也经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役,可谓久经沙场,却是胆大心细。在许多战役当中,李过都能成为一锤定音,一战而胜的关键人物,这让他成为李自成部下最为重要的将军之一。
听得李过有此一问,李岩心中暗笑,毕竟年少血性,处处争胜,恐怕这是他唯一的缺点,口中却称赞道:“少将军分析的有理,依在下看来,恐怕是后者居多。”
“那还等什么,我们杀上去!”站在李过身后的一人杀气冲冲的道。
李过头也不回的道:“屠子,少来这套,手痒的话,自己找五指姑娘玩。我们此次前来,是为求同而来,而非宣战,若是坏了闯王的大事,小心你连五指姑娘也没得玩。”
话语说得粗鄙,除了李岩外,其他四人却是一阵哄笑。
那叫屠子的人是一名矮矮壮壮的汉子,背上两把开山大斧,显得极为霸气,对李过的取笑却是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嘟嚷着道:“看到本来属于我们的寨子竟然给人抢了去,我们不但不抢回来,还要跟他们和和气气的,想想都不爽!”
这话显然是无心之语,听在李岩耳中,却是如果一根刺,狠狠的刺在他的心窝中,既疼痛又无奈。想当初自己开下海口,说仅凭自己单身一人就能将山寨拿下,却没想到横生枝节,半路杀出来的一个胖子将山寨夺去,而且还将自己的贴身护卫给杀了。算起来,他与朱子明算得上是死敌。
可山寨的位置十分的重要,而闯王又面临官兵巨大的围剿压力分不出兵来,换作是任何一位稍有血性的人都会冲上山寨将胖子碎尸万段,那还会客气上门拜访。
李岩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