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垣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苗家村’这三个字了，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早在漫长的生活里，忘掉了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假象，那些记忆刻在脑海里，只要稍加提醒，便会汹涌而出。
徐垣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他努力尝试了好几次去调整，但那些充满着尖叫呐喊的记忆片段，却不断在他眼前回放，像是条条锁链，将他如困兽般围剿其中。
徐垣眼前一阵发白，‘苗家村’这三个字不受控地从他嘴中低喃而出，但剩下的话，却又被死死地卡在喉间。
“怎么了，徐垣，你去过这苗家村？”宁易按掉激光笔，目光犀利地问道。
这点徐垣没有办法撒谎，他在听见这三个字时的反应，早已说明一切。
徐垣不动神色地猛吸口气，撇了下脸遮住神情，声色低颤道：“...偶然间去过一次。”
“是吗？这么巧？”宁易眼神中有些激动：“那你当时没有发现那个陨石坑吗？”
徐垣垂在腿侧的手紧了紧，努力放平音色道：“发现了，只不过没怎么注意，我以为是人挖的。”
这个回答让宁易有些失望，他摇摇头：“你还是太缺少实地经验了，那个坑又大又深，怎么可能是人为的，最主要是其边缘也不平整，还带有异常的电焦化状物质，一看就是自然因素形成的。”
“是是，我以后一定多加强对实地的探察。”徐垣强扯出笑意回道。
宁易这才满意地点头，重新按亮激光笔，继续往下讲。
“徐师，你没事吧？”陈金唤偷偷移到徐垣身边，询问的声音压得极低。
“没事。”徐垣摇摇头，他往旁退了退：“我们俩换一下，你在前带着学生，我去后面。”
如果是带学生外出研学，那么徐垣与陈金唤必是一头一尾，徐垣在前，陈金唤在后，确保学生不掉队不出意外。
安排向来都是这样，但许是注意到徐垣脸色的不好，提出要交换的要求后，陈金唤很有眼力见的没有质疑，直接答应下来。
徐垣今年带的研究生不算多，但八个人的队伍还是有点长，他退到一边，让他们先走。
本意是不想直接竖穿引起太大的注意，但没想到他的脸色实在是太差，只要是路过的学生都要停下来问那么两句。
“真没事，别问了，好好听宁老讲，不然回去后，我就要你们交篇观后心得。”徐垣不得已用了点警告的音色。
徐垣这学期布置的论文多，学生们可不想在凭空多个几千字，纷纷闭嘴往前走了。
有着学生们在前面的遮挡，落在最后的徐垣终于可以露出真实的神色，他的脸还是苍白没有血色，但比起先前的来说，却还要更糟糕些。
像是被迫踩在悬空之绳上的蚂蚱，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没有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