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细雨下,旗号舞动,军鼓声齐鸣,撕碎了这高梁河北面的宁静。

    大军鱼贯而过冰层正厚的河水,杀气便腾空而起。

    隆隆的马蹄声席卷四野,无数匹战马四蹄翻飞,却是敲得大地好似都在颤抖,给人的冲击力更是无与伦比,让从汴梁来的驸马赵岩几乎是每一刻都在色变。

    须知这定霸都的骑军,本就是轻重掺半,之前又调遣了两千轻骑给元行钦,然后把多余的铁甲细细分派过后,剩下的就几乎尽是重甲铁骑了。

    当然,这六千余的士卒当中,还有小半数约莫两千上下的步卒,亦是人人搭配铁甲,贯得上是重甲步卒。

    这会,因为还要行军二三十里,便是步卒也有代步坐骑,也就是所谓的骑马机动步兵。

    而那些需用于重骑的战马更是不载人,只是由辅兵照料着随军前行。细数之下,这接近八千人的大队,竟然是人人有马,甚至是还有专门负责载甲的驮马,估算下来恐怕有上万匹坐骑为这六千战兵服务。

    一时间,赵岩的心下思绪乱飞,他这些年多是处于中原,所谓中原战事,便是大战,都不曾会动用这般多的战马坐骑,萧砚又是何处来的上万匹坐骑!?

    他难掩失态,却无人能够给他解惑,盖因他这一堂堂监军,竟然在行军途中被不知不觉的挤到了边侧角落。

    那无数军旗翻卷中,萧砚处于中军的身影已然被无数军将拱卫着看不见,再抬眼,则只能看见大军外围到处都是青衫黑甲的斗笠人在随军策动,来往的斥候也尽是这些斗笠人,基本上是每行五里就有一个斗笠人前来回报,进而汇入不断向前的大军中。

    这萧砚,难道真是想在今日摧破那已然堵在幽州城下近月的十余万燕军不成?

    不过六千战兵,凭甚能够对上十余万燕军?

    但是赵岩打量着这定霸都人人都只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好似每个人竟然都是这么想的也似,反而让他自己泛起了嘀咕。

    不论如何,这所谓的赵监军如何作想,却是完全影响不到定霸都上下,更是对萧砚的决策半点都动摇不得。

    此时,大军因为已经一口气行进了二十里,天色也终于大亮,遂驻军稍稍修整,进而从各自怀中掏出了早已备好的肉饼开始填满体力。

    事实上,这一回虽是大军出动,然而在高梁河的大营仍然有人留守,由韩延徽坐镇接收从瀛洲转运来的物资。

    而这在军营中奢侈无比的肉饼,更是前两日韩延徽亲自监督着伙房赶制出来的,以让每一个士卒都能够充足所备。

    行军前用饭,战前再次用食,为的就是保证每人都有足够的体力厮杀,完全是有必要的。

    这会,萧砚驻马于中军之内,正再次重复军令。

    为了保证这一正当性,还特意让人请来了赵岩,毕竟是监军嘛,而后在每一句军令过后,都要问一嘴‘赵监军以为如何?’

    赵监军哪敢反对,便是硬着头皮也不敢在这定霸都众将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说出半个不字,只是连连应声而已。

    恰在这时,有一骑从南面追来。

    正是赵岩这两日随处可见的一個斗笠人,他在有心打探下,也知这些人正是萧砚归梁前所领的不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