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台。

    傍海处,一渔村中。

    一场围堵战,突然就在这狭小且人口稀少的渔村内乱了起来,喊杀声中,不时有手持鱼叉木棍的村民从角落里闯出来,冒死冲向十余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士。

    然而这些村民纵使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一般的去围堵那些骑士,也不过只是被一边倒的屠杀而已,对那些骑士能稍稍造成些许阻碍的,却是一些劲装打扮的庄户,后者虽没有甲,但却有刀刃弩具等物,躲在村民身后,却能够对那十余骑士造成实打实的威胁。

    这会,马蹄声一直在叩击地面,掀起一片又一片带雪的泥土,间或有一缕缕鲜血,杂着泥土飞溅。

    在烈风声中,不时有箭矢的簌簌声在身后响起,顷而便是几支弩箭毫无准头的钉在了地面。

    “蠢货!还与他们纠缠做甚!”

    马背上,吕兖稍稍弯腰提气,一矛挑死正面冲来的一庄户打扮的汉子,进而顺着马速的惯性,咬着牙直直的将其挑飞,这般悍勇之下,一时竟骇住了前方那庄户的几个同伴。

    耗了这般大的力气,求的就是这个效果,吕兖自然不会放弃这一机会,当即左右挥矛,借势直直从几人的围堵中冲了过去。

    而后,他不顾有些发酸的手腕,大声喝令左右的十余个骑卒:“莫再浪费时间!三人一伙,各自分散突出去,只管向东!”

    不远处,李振吩咐领兵的那禁军将领竟也没死,这会亦是大喝:“听吕将军的,向东!护着吕将军他们杀过去!”

    左右十余個披甲的骑士咬了咬牙,各自将本就不剩多少马力的坐骑再次狠狠催了一催,追在吕兖身后,三人一队,分散向东闯了出去。

    这其中,那李振的幕僚一直都只敢死死的拽着缰绳趴在马背上,任凭敌人如何逼近了他,他也只是只管凄声喊叫,若不是吕兖一直死死的护着他,恐怕他早已被人拽下了马背。

    最前头,吕兖一脸狠厉,手中提着矛,终于和另外两骑带着幕僚一起从这渔村杀了出去。

    他在马背上折过身,能看见在他们身后,一华服劲装青年看着满地的鲜血,随处可见的断肢死尸,已是被骇的脸色发白,硬是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才在另外几个中年人的催促下狼狈的翻上坐骑,朝着他们追过来。

    好在对方的坐骑并不多,精通马术的亦在混战中被他们首先诛杀,看对方那笨拙的样子,完全不足以对他们再能够造成什么威胁。

    吕兖讥笑了一声,回过头,重重的一夹马腹,目光只是盯着前方,在他的鼻口间,似已嗅到了海水的味道。

    若说他们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会突然陷入这恶战,便就是说来话长了。

    首先,他们从地道出来后,果然还是在燕军的驻营辖境内,但好在彼时是在深夜,轻易就让那立在地道外面的两个小营盘陷入了混乱。

    他们这百骑,俱是挑选出来的精锐,又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连精贵的软甲都差不多是人手一副,砍杀一些还没反应过来的燕军流寇自是手到擒来。

    然而在燕军辖境内,很快就有一批人马迅速对他们造成了威胁,彼时对方的人数也不多,也就只是在十来人的样子,但配合极为默契,竟能凭借十余人生生拖住他们百骑,若非是吕兖当机立断让二十余骑断后,恐怕连燕军辖境都冲不出来。

    而后自又是冲撞了一夜,从层层流寇中杀出去,一路摆脱追杀,又为了混淆追兵的视听,吕兖再次分兵,遣一部分人马向西、向南而去,吸引了大部分追兵火力,才终于磕磕绊绊的闯出了幽州境内。

    虽然彼时他们一行人只剩下十余骑,但各自装备精良,又携带了几日间的干粮,自是一路畅通无阻直直向东,且吕兖又是土生土长的燕人,一路上尽量挑选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军,鲜少出错,基本上已尽可能的减少了行踪暴露。便如此担惊受怕的进入了涿州辖境,经武清向东去卢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