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梓棠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哽在嘴里,她大脑一片空白,半是震惊,半是慌乱。只觉得如今她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那人说的不错,她的父亲正是许钟,是西域的节度使,可他到底又是如何知晓的?她脑中循环响彻着他说的话,那人看似平和的语调之下藏着一份笃定,似乎已经提前预知了答案。
“问你话呢!”格里鞑吼道,“还不回答!”
这话让许梓棠回过神,她很想张口否认,可否认似乎不会管用,待谎言被拆穿,自己只会更加狼狈。
格里鞑和土匪们还在用虎视眈眈的神情盯着她看,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回答就真的麻烦了,于是干脆道:“不错,我是。”
周围静了片刻。
格里鞑原本粗犷的面容僵住了,他生硬重复:“你是?”
“是。”许梓棠说道,声音冷冷的。
格里鞑突然不说话了,身后有土匪忍不住问道:“你真是许钟的女儿?”
这话说完,接着又有其他人叽叽喳喳吵了起来:“胡说,堂堂节度使家的千金小姐,又怎会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来?”
“都给我闭嘴!”格里鞑吼道。
争论声渐渐淡了下去,许梓棠心里充满破罐破摔的想法,直接抬头看了格里鞑一眼,却见他此时的表情凝重,目光里闪着忌惮。
看到这神情,她脑中电光火石,瞬间明白了过来。
对了,他们绝不怕她,但他们怕她的父亲。许钟身为西域节度使,声名赫赫,将西淮治理的井井有条,使起手腕也雷厉风行,就算是大荒山的土匪也畏惧。
但如果是这样,方才那人的话似乎就只是为了帮她……
许梓棠忍不住瞟了眼马车厢内,却依旧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不见人影。
格里鞑似乎是相信了许梓棠的话,他的面色越变越难看,脸色史无前例地黑。方才车厢内囚犯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向着身后望了一眼,看着周围的土匪,像是怕他们中会有人泄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土匪帮可以随意加入,土匪们惧于威慑,表面上狗腿、随时听从指挥,但也保不准会中途背叛,溜之大吉。
而若是许钟女儿被土匪帮们劫持的事传入西淮,格里鞑连同整个秘寨都得完蛋。
这不靠谱,若是放任此前情景下去,人人有利可图。
格里鞑的眉头越锁越深,突然开口:“好,既然你是许钟的女儿,那我们土匪帮便留你不得,这事不能传出去,直接杀了她!”
又是几秒寂静,接着,依稀有几位土匪应了声“是”。
许梓棠本以为自己发现了生机,如今却好比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她双目瞪大如铜铃,整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还不待她反应,身后的土匪又开始朝她伸出手,作势要抓她。
这样一来,就是整个土匪帮杀掉了许钟的女儿,谁也脱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