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韩国夫人瞪了女儿一眼,欲言又止。少女也知道自己说得重了,连忙岔开话题,指着窗外,娇声叫道:“娘,那是谁家少年,恁是风流呢。”
韩国夫人探身看了一眼,沉吟半响:“人不认识,马倒是有些眼熟,莫不是……赐给李太白的那匹特勒骠么?”
少女掩唇嘻笑:“嘻,娘是重马不重人呢。”
“胡说,娘何曾重马不重人,娘正是……”韩国夫人自觉失言,连忙打住,转口道:“那少年郎是谁,和一帮贵族儿走在一起,却无一丝自卑之意,反倒有些傲气呢。”
少女也有些奇怪,着意看了两眼,颌首同意。“这少年郎虽然不像身边那个锦衣灿烂,可是腰背挺直,自有一股英雄气,是个天生的骄傲人儿,比起那些天生富贵的龙子龙孙还要出彩几分。”
韩国夫人听得女儿话音不对,连忙打断道:“丫头,且莫胡说。”
少女嘻嘻一笑,重新伏在案上,双手托腮,眼神闪动,浑不以韩国夫人的训斥为意。
……
得知李再兴来访,马燧非常高兴,亲自出来将李再兴迎到堂上,对一个正在安排事务的年轻人说道:“兄长,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的李再兴李大郎。”
年轻人哦了一声,走上前,打量了李再兴一眼,拱手行礼:“李大郎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再兴听马燧说过,他的兄长马炫比他大十多岁,少以儒行称,对仕途不太热心,曾经隐忧苏门山,专心研读。后来因为父亲马季龙在外任官,马燧无人教导,他这才回家担负起长兄的责任,掌管门户。
“马兄客气了。”李再兴还了礼,和马炫寒喧了几句。马炫要安排人上茶,马燧摆摆手道:“你自忙你的,我带大郎他们去教场演武较技,不劳你费心。”
马炫看看李再兴等人,无奈的笑了一声,也不再管了。马燧带着李再兴来到东院,这里有一个小型的教场,旁边有阑锜,上面摆着各式长短武器。院子的西南角有一幢小楼,正是马燧兄弟读书的地方。那天,马燧就是从幢小楼上跳下来,和李再兴不打不相识的。
他们比武较技,谈兵论道,正说得开心,有人来报,裴玄庆来了。马燧很意外:“他怎么来了?”
李再兴和韦应物也觉得奇怪,他们刚到一会儿,裴玄庆就不请自来,似乎太过巧合了吧?见他们这副表情,马燧也不多说,立刻让人将裴玄庆请了进来。不一会儿,裴玄庆大步流星的走来,一见面就很不高兴的说道:“大郎,谢广隆是怎么回事?我见他去了右相家。”
没等李再兴说话,韦应物便接过了话头,语带讥讽的说道:“右相家有什么不好,谢大一身好武艺,只因无贵人相助,这才找不到出路。如今入右相家做个卫士,也许能被右相看中,将来谋一官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裴玄庆眉头一挑,欲言又止,反唇相讥:“那你也要去了?”
“我还年幼,不急,再过两年,未尝不会步谢大后尘。”
裴玄庆哼了一声,懒得理他。韦应物这分明是气话,以韦家的声望,他怎么可能像谢广隆一样找不到前程。他要依附李林甫也是因为权势,绝非像谢广隆这样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李大,你呢?”
李再兴笑了笑:“我刚刚在龙武军入职,还不到那一步。”
“哦,那就好。”裴玄庆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到这儿来,当然不是巧合。这些天,他一直在关注李再兴的行踪,为此专门安排了人在菩提寺出入。昨天夜里李林甫宅出事,李再兴与谢广隆夜间到李林甫家,今天早上,他就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