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秦安才醒。
枕头有被濡湿的水痕,秦安坐在床沿,双眼肿肿的一副狼狈模样,他一定在梦中哭过,可自己对昨晚那场梦的记忆在睁眼的瞬间忘却,唯独留下满腔令人无法呼吸的哀伤。床头柜立着的相框上是他与诺曼的合照,尽管那是青涩,他站在诺曼的身侧拘谨地笑着,看向自己恩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拯救自己的神。
事实也的确如此,秦安的父亲被对家陷害,负债累累的父亲经不住压力自杀,那时候的秦安才刚刚成年而已。诺曼在华洲停留的这段时间交给他的是时间任何学校都无法教给他的,他秦安就是靠着老师的支持与教诲,一步一步从头开始,在华洲重建了原本属于秦家的商业帝国。
秦安拿起相框,正午强烈的阳光打在玻璃上,反光刺向他的双眼,特也不觉得疼。他默默地看向照片中的老师,一言不发,克制着冲动的悲伤。
匆匆梳洗完毕,随便披了件长袍,秦安浑浑噩噩地下了楼。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赫尔德从厨房探出头来,手上端着一盘煎鸡蛋与培根,俨然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秦先生,您醒了。"
秦安在看见赫尔德的刹那会转过身,双手将睡袍裹得严丝合缝。该死的,都忘了家里多了个孩子。秦安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样露出爱痕不太得体,回身换了件能够遮挡住脖颈上吻痕的高领,套了条长裤,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都不见吻痕咬痕,这才放心地走下楼来。
"先生?"
两人面对着面坐在餐桌上,秦安对赫尔德担忧的眼神很是在意,眉头微微皱了皱。
"秦先生,是我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秦安看着面前的帝国早餐配置,又看了看落地钟显示的时间早就来到了中午,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刀叉上花体的"N"字,沉默不语。
那是诺曼家族的一套餐具,也是老师送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这样诡异的安静让赫尔德无比窘迫,手握着刀叉左顾右盼着,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太简单还是其他别的原因,至少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秦安忽然站起身,甚至收走了赫尔德手上的刀叉丢进了水槽中,拿来两幅筷子摆在桌上。
"和我说华洲语,在华洲,我们吃饭用筷子。"
"是的,先生。"
赫尔德握起那两根"木棍",用自己蹩脚的华洲语回应了秦安,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委屈。
"下次我来做饭就好,这一桌在华洲都根本算不上午餐。"
"明白了......"
秦安看向赫尔德,他笨拙地握着筷子,不会用它加起荷包蛋就一下一下地试图戳起蛋黄的样子,原本冰冷的表情逐渐被他融化。
"咳。"
他轻咳一声,眼神示意自己拿筷子的姿势,赫尔德循声望了过去,开始依葫芦画瓢地调整姿势,好不容易可以夹起的蛋白还是掉了下来,浅蓝的眸子里满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