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一惯起得早,通常是先下楼看看后面房间里的“客人”们——有客户寄养的宠物,也有需要留观的病患,给它们添食换水,检查身体,有的还要带出门散步,顺便买早餐回来。然而自从收留了一只更大的“宠物”,常风对它们就不免怠慢了些,好在它们不会投诉,医患关系相当和谐。
现在这里的客人只有两位,贺连抱来的小猫,还有一只一岁不到的金毛拉布拉多串,左前爪有残疾,刚来的时候相当怕人,不过现在已经是个开朗的小伙子了。常风给它做了绝育,也已经联系好领养,原本前两天就该送走的,只是领养人临时有事,又遇上贺连,这才耽搁下来。
他把它放出来,摸摸它的头,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它翻过身子露出肚皮,尾巴摇得像朵花。小猫还要吃奶,常风带着手套把它抱出来,拿奶瓶喂它,狗便在他脚下转圈,扒拉他的裤脚让他带它出去玩。
但是今天不行,楼上还有一只需要他照顾呢。
常风回去的时候贺连已经起来了,正套着围裙在厨房里做饭。他没有自己的衣服,常风的衣服在他身上总是大了两号,藏青色衬衫的袖口卷到肘弯,围裙系带松松揽在腰后,勒出一段细伶伶的腰。裤子过于宽松,臀线掩在衬衫衣摆底下,愈发显得腿型修细。往上,领口与发根间露出一小截后颈,深色背景下白得晃人。
常风知道贺连长得好,从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未必符合审美,但不能否认。并非说他的五官多么出彩,身段多么诱人,而是一种隐而不发的、病态而冶丽的魅,不动声色的勾人。
当他穿上衣服,这魅就浑然变成了个人的魅力,因而无论在哪个方面,他都应该是受欢迎的。
贺连把做好的食物装到盘子里,一转身就看到常风站在门口。他吓了一跳,不觉有些紧张,道:“你起来了。不好意思用了你的厨房……早饭做好了,一起吃吧?”
常风从善如流地坐下,贺连把盘子放到他面前,金黄色的鸡蛋饼卷起来切成两段,里面细细地洒了火腿丁和蔬菜,米浆散发着甜美的粥香,简单却丰盛。
“好吃。”煎过的火腿和蛋香融合在一起,蔬菜丰富了口感,味道却很清淡。常风咬了一口,不住点头称赞。贺连看上去松了口气。他好像有些羞赧,嘴角勾起一点,又飞快地放下。他似乎并不习惯应对这样的场面,只好冷淡以对。
他摘下围裙,端来自己那份,坐下默默地吃。常风瞄了他几眼,他低着头,目光专注在食物上,坐姿端正,咀嚼几乎没有声音。在这样的早晨,阳光从每一扇窗户照进来,食物的香气充盈满屋,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安静地吃饭,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情了。
贺连照常要上班。常风把他送到公司楼下,看着他挺直了身姿走进去。他仍是瘦,背影空荡荡的,像一棵营养不良的树。
但树到底是树,只要站稳根脚,便会抽枝生叶,下自成荫。
常风搓了搓手指,回忆起拍打在那瓣充满弹性的肉臀上的触感,觉得他还是光着屁股窝在自己怀里哭的样子比较可爱。刚被责罚过的屁股是一片艳丽的绯红,带着热辣辣的温度,轻轻一碰便会忍不住夹紧,若隐若现露出中间一朵肉褐色的小花。眼角也是红的。男人哭得没有声音,眼泪一串串流下来,嘴唇却倔强地抿着,像桃花沾了雨。
贺连冷静下来之后说他需要一点时间。他说他能处理好所有事,常风也无意干涉。对他来说,收留贺连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和收留那些受伤流浪的猫猫狗狗没有太大区别,在他手里,他便尽力,但个人造化,终归是谁也帮不了谁的。
他正准备起步,忽然敏感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正好捕捉到一个男人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犹豫一下,还是发动车子,慢慢汇入了车流。
春天是宠物诊所的旺季,许多家里有宠物新添了幼崽的要来驱虫打针,联系领养。领养本身不收费,但连带售卖各种宠物用品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一不留神就忙到了下午,抬头看时间已经四点过半了。常风送走最后一个来给小狗打针的人,对两个刚上门姑娘说:“不好意思,今天要关门了。”
“这么早?”其中一个姑娘是熟客,常风笑道:“是啊,晚上有事。”
“约会吗?”
“啊,差不多吧。”
五点多的时候贺连打电话来,有些抱歉地说今天要加班。他手头原本就在做一宗案子,快要竞标了,若是拿下来,就是他任总经理以来接手的第一笔大订单,现在正是不能放松的时候。常风表示理解,问他要到什么时候。贺连说时间不定,便听到那边有人在叫他,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此时常风已经到他公司楼下了。他握着手机,琢磨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顺便帮贺连叫个外卖。上次医生已经说了让贺连检查一下胃病,他不觉得贺连这种人工作起来想得到这些。
正寻思着,忽然发现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