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正是浓浓秋日,金桂满园。容槿还没到宜兰苑门口就闻见那颗大桂花树的香气,想起去年做的那一瓶子桂花蜜,遂起了馋虫,叫厨房的妈妈做了蒸的山药红豆泥团子来,淋上鲜甜的桂花蜜,饱饱的吃了一肚子,连晚饭也吃不下了。
曹氏无语,“……家中又不缺那点子东西,何必吃这么多?”
容槿瘫在曹氏身边,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突然就想吃了嘛……”
“小心吃太胖了,做不了衣裳了。你瞧瞧你大姐姐,从来饮食上都是极为克制的。”曹氏端详了一下容槿,“这几年变得白胖了不少呢,不似刚接过来的时候面黄枯瘦了。”
曹氏很满意自己的养猪成果。
外头关妈妈领着人进进出出的,似乎是柳姨娘送了容薇过来正在安置。曹氏叫关妈妈抱容薇来瞧瞧,容槿凑过去一看,一岁的孩子似乎真是长大了不少呢。曹氏又问了许多日常起居的事项,关妈妈都一一记下了然后吩咐人去办。
这一厢完了,曹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容槿道,“开了年你就要十二了,我想着叫你和容菡有个独立的小院子住着。姑娘大了,也不能总是挤在宜兰苑后头。”
容槿的第一反应是抗拒,曹氏是多么好的大腿呀……曹氏见容槿面带沮丧,忽而正色道,“先前叫你管家,你算是才晓得内宅里过日子不容易。你住在宜兰苑,里头的人都听我的吩咐,那谁又把你当做主子看待?你自己有个院子,里头你的女使婆子才算是你自己使唤的。嗳……”曹氏叹了口气,摸了摸容槿的头发,“你大了,不能事事靠着母亲了。”
容槿鼻尖有些酸楚,把头埋在曹氏怀里。曹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给她第一份温暖的人,也是她这些年来的避风港,就这样离开她,自然是千万个舍不得。
曹氏轻轻拍着容槿的背,“没关系的,小槿儿想母亲了随时可以回来的呀……母亲就在宜兰苑旁边给你和容菡置屋子,很近很近的……”
等哄着容槿和容薇都睡了,曹氏才坐到床边悠悠叹了口气。关福家的端着炖好的燕窝上来,搁在曹氏手边道,“太太是舍不得二姑娘。”
曹氏接过来喝了几口,“……终究大了,养了三四年,总是要出去的。这孩子难得,聪明心细,又处处体谅我,怎能叫我不疼她?”
关福家的点点头,“将来为二姑娘寻个妥贴的婆家,也是太太一番功德圆满。”
曹氏站起身来,示意关福家的给自己更衣,“这是自然。等明年回了京便要开始慢慢挑起来了。”
关福家的给曹氏宽了衣裳,“倒是咱们大哥儿和二哥儿的媳妇要紧些。”
曹氏点点头,“金陵有几家是我瞧好了的,等回了京去走门子再看看。倒是先前芳姐姐在船上跟我提起她姐姐的夫家宣平侯府,爵主一脉的有个姑娘和她们堂房有个姑娘都正当龄,我倒是动了些心思。还有芳姐姐自家的媛儿,自小知根知底的,又活泼热闹,跟晗哥儿一块儿也能让他多说几句话就好了,嫁过来做儿媳也是不错的……只不过,我还是喜欢岑家些,虽没有爵位,却是满门簪缨的百年书香大族,仕途上给晗哥儿助力更大些。他家那三姑娘小时候我还见过一面,那模样身段皆是上品,只不过不晓得如今又是如何了。至于老二……槿儿说得对,得找个话少温顺些的,且再说罢。”
关福家的点点头,“您定是不为难媳妇的好婆母,天底下打着灯笼也难找哟。谢家太太露了几回意思了,您也要早些决断,以免伤了两家情分。”
曹氏换了家常衣裳,缓缓躺到床上,“媛儿那孩子好,我把她当自家姑娘看待的。说句私心的,媛儿这性子,做长媳还是稍微欠缺了些,不过这些年看下来也没有更好的了……若是岑家那头不合适,我便立即定下谢家,不会拖着的。”
“太太有决断就好。”关福家的给曹氏掖了掖被角,“不过……海宁几家同知太太也露过口风,太太不再考虑了?”
曹氏摇了摇头,“到底官身家底都单薄了些,便是我肯,老爷也是不肯的。晗哥儿是嫡长子,自是要寻一门能助力的。”
中秋之后,曹氏便把宜兰苑西侧一排空着的屋子划出来,给容菡和容槿一人一个小院子,装潢布置皆按照自己的心意。容槿不知道怎么布置,便打算参考参考容菡。走进隔壁容菡的蓼汀居,只觉着雅致无比,处处琴棋书画、梅兰墨竹的气息,容槿突然觉得没有参考意义。
上辈子自己喜欢的是极简主义,可是古代若是不多摆点儿东西,总感觉房子空荡荡很是瘆人。最后容槿便差不多参考曹氏的审美布置出一个疏阔大方又不失精致的院子。
过年回府时,考中秀才的晏明同学非要抢着取名字,容槿很无奈,最后他取了一个类似于尼姑庵一样的名字:净心堂,然后被曹氏白了一眼,还是让容槿自己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