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一觉醒来,皇帝只觉得头骨裂开一般的疼,疼得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将手从缥色的锦被里伸出来随意一拂,竟触到了一团柔滑的发丝。
“皇上,您醒了?”皇后伏在床边才打了个盹儿,皇上便醒了过来。“快,小毕子,把才熬好的汤药端上来。”
“朕这是在哪儿?”打眼一看四周的景象,并不是养心殿,皇帝的心微微有些不悦。“朕怎么会在这儿,常永贵呢?为什么不送朕回养心殿!”
“皇上。”皇后咬了咬唇瓣,心底难受:“臣妾也有许久没陪在您身侧了。这一夜能守在您身旁,尽尽心,臣妾心里也舒坦不少。”
皇帝吐出一口污气,慨然冷笑:“你们不都怨毒了朕么,一个个的不都盼着朕早死么?朕若死了,这后宫必然清静。”
小毕子端了药汤子上来,皇后还想还嘴,见有宫人在也就生生忍下了:“御医说皇上醒转许会头疼,让臣妾备了药,皇上您趁热喝吧!”从小毕子手里接过药碗,皇后轻轻搅动了两下,这才递到皇帝跟前:“臣妾伺候您进药。”
“不喝。”皇帝猛然坐起身子,一把推开药碗,温热的汤药顺势泼洒在锦被上,以及皇后柔荑玉手上。“常永贵,摆驾养心殿。朕要回养心殿去!”
皇后的手有些痛,不自然的蜷了蜷。“你先下去。”将还剩下半碗的汤药交道小毕子手里,皇后吩咐了这么一句。
待到人退了下去,皇后才道:“皇上,当着奴才的面儿,臣妾有些话不想说。可您是一国之君啊,无论遇到什么坎儿,都不该这般纵性。药您不喝,臣妾只管再煎些备着。可您看看,这会儿还不到三更天呢,您怎么摆驾回宫啊?
更深露重的自是不必说,皇上您本身又不舒坦,再吹了风着了寒的,臣妾岂非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朕说要回宫,皇后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这会儿嘴皮子利落的不行,何以后宫却是管不好。朕册封你为皇后,不是留着你在身边唠叨的。你若是没有个治理好后宫的本事,大可以给朕滚去冷宫。”皇帝怒不可遏,且回养心殿的心意已决。
加之先前又受了李氏不少的窝囊气,这会儿对着极为不柔顺的皇后,一股脑儿的撒了出来。“常永贵,还没听见朕在叫你么?越发的不会当差了,是不是要挨板子才痛快。”
常永贵一直立在门外,几次没应声是希望皇后能劝服皇上。可这会儿听得皇上真的急了,他也越发的稳不住了:“皇上,奴才在呢。”
“摆驾养心殿,你没听见么!”皇帝怒吼了一声,随即便是喘咳:“朕说要回养心殿。”
“嗻。”常永贵应了一声,紧着就让人去打点了。
皇后受了委屈,一时间也搁不下面子,硬生生不理不睬的别过脸去。
“小马子,你去一趟永寿宫,这会儿如妃娘娘多半是睡下了。睡下了也不打紧,你等着知会乐喜儿一声,天一亮娘娘起身了,就让去养心殿请安。我估摸着,皇上这回是动了大气。咱们指定劝不住。若是能,也唯有如妃了。”常永贵瞧着这势头,多半是控制不了的。也唯有向如妃求助了。
“知道了师傅,我这就去。”小马子得了令,紧着就往永寿宫去了。
彼时如玥还没有睡,只是抱着笑薇倚在床前静心。怀里的笑薇睡得很沉,身上带着一股子奶香气,让人很安心。
如玥的心里,却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今日发生的事儿。总有什么地方想到不够透彻,李氏心思缜密,死到临头为何随身只带了一只信鸽救自己?若是她的暗客就埋伏在宫里,为何又不出手相助?
还有,大殿之上,分明没有人朝他下毒,而她怎么就会突然暴毙。且死前,自己也不甚明了。再者,那毒也让石御医验了,是不折不扣的鸩毒。鸩毒属于凶猛的毒药,入口气绝,不像是一早就下了的,否则也不至于轮到李氏折腾了这好些时候才发作。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在李氏身后的,到底是何人。而对她下毒的人,难道就是她身后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