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虽出了温兆安这个从一品大官,可他升任户部尚书这个官位不过五年,比不得京中簪缨世家,根基尚浅。且温家上五代家道已经中落,家族破败,人丁凋零,等同于寒门无异,直到温老夫人替温家生了三个儿子,出了个争气的,这个有出息的长子又娶了淮阴侯薛侯爷的嫡亲胞妹,加上自己也有本事,温家才靠着薛家彻底翻身。
温家有姑娘进宫陪侍帝后资王用膳,对家底浅薄的温家而言,可是天大的殊荣。
温兆安和薛氏怕温卿卿出错,将宫中的规矩耳提面命了一番,让她务必谨言慎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最好提前打打腹稿。
温卿卿揉了揉不胜荼毒的耳朵:“知道了。”皇宫是她家,她还能不知道规矩?
“你别不想听,皇宫是什么地方,说句话都能掉脑袋的地方,别以为你跟资王有婚约,就可任意为之,你可还没正式嫁到资王府,圣上随时都可换人。”见温卿卿一副不耐的样子,薛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
“换人最好。”温卿卿脱口而出。
“你!”薛氏气极。
温卿卿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快速说道:“阿娘,女儿若再不去沐浴更衣,就赶不上午膳了,说不定真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薛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吩咐张嬷嬷道:“去帮她。”
“不用,有花蕊就行。”温卿卿讪讪地摸了摸脖子,拒绝道。
“快点。”薛氏没好气道。
温卿卿去了净房后,薛氏气恼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消气:“儿女真是上辈子来讨债的,卿卿看着性子绵软,可犯起犟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得圣上赐了这么一门亲事,资王府看似风光无限,可资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他哪会懂得疼人哄人,卿卿少不得会受委屈。”
说起圣上突降圣旨赐婚这事儿,薛氏心中便有气,她相看了多少脾气秉性不错的世家子弟,结果都白搭。
薛氏将火头对准了旁边的温兆安,埋怨道:“你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当初也不知向圣上委婉地提出婉拒的想法。”
温兆安一脸无奈道:“圣上压根儿就没问过我的想法,我也是始料不及,圣旨都下发了,我才知道这资王妃的人选是卿卿,我们温家能当众抗旨拒婚吗?”
薛氏知道这个理儿,可心里就是不痛快:“那你说,这桩婚事究竟是圣上看重卿卿定她做资王妃,还是资王本人选中了她?”这可是千差万别,若得资王心意,日子也会好过些。
温兆安看了一眼薛氏,抚着短须道:“我估摸着可能是圣上直接定的,资王自从赐婚后,我没见他脸上有过半分欢喜的意思。”关键是见了他这个未来老丈人,那是无视的够彻底。
“唉!女儿的亲事如此,儿子又是那种情况,我这辈子有何奔头?”薛氏唉声叹气道。
温兆安只得尽力安慰她:“儿孙自有儿孙福!”
等温卿卿收拾妥帖,云鬓朱钗,耳挂明月珰,娉婷婀娜地走了出来,薛氏真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然等她欲伸手去帮温卿卿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襟时,自豪感瞬间演变成了深深的挫败感。
她刚一伸手,温卿卿就退后了几步。
“阿娘,我自己来。”
薛氏眼眸暗淡了些,自己对女儿向来严厉,母女间倒底是生了罅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