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黄大同话音刚落,大门便忽然被人从外面给一脚踹开,紧跟着就见一位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年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一看那桌上摆着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伸出手便要将其取走。
黄大同眼疾手快,瞬间扑了上去,将黄花梨木的匣子给合上,但那青年同时也按住了黄大同的手,随即皱眉道:“七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大同瞪着眼睛,毫不客气地喝问道:“一鸣,你想做什么?”
身为黄家家主的嫡子,备受长辈宠爱,未来不出意外的话,便是黄家主人的黄一鸣见状,有些急切地喊道:“你别管了,东西给我,多少钱你找我娘要去!”
说着,便要去掰黄大同的手指,却没想到黄大同竟然一使劲,硬生生地抢走了那木匣子,并且沉声道:“这东西已经被客人定下了,不能给你!”
黄一鸣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眼旁边正在重新戴好刚刚摘下的斗笠的李轻尘,又看向黄大同,口中嚷道:“只是定了,又没给钱,你把定金退了不就行了?”
黄大同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板着脸教训道:“当铺有当铺的规矩,一旦坏了规矩,这生意就......”
黄一鸣只觉脑袋一阵发涨,赶紧伸出手打断了他。
“行行行,别说了,算我求你,别说了。”
言罢,他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李轻尘的肩膀,朝他扬了扬下巴,大大咧咧地道:“东西给我,你刚才付了多少定金,我等下还你一倍,行不行?”
李轻尘微微一笑,客客气气地道:“恐怕不行,因为这东西我也很喜欢,请恕在下不能割爱。”
黄一鸣一听,顿时着急了,一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李轻尘,有些恼怒地喊道:“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呢,你知不知道我是......”
话未说完,桌后的黄大同霍然站起身来,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边放着的盆栽都掉了下去,碎了一地。
黄大同无比愤怒地大吼道:“够了!黄一鸣,你给我闭嘴!”
黄一鸣瞥了眼站在椅子上,正朝自己吹胡子瞪眼的黄大同,这位七叔在他们黄家的地位并不高,所以他虽然不愿与家中长辈起冲突,却也不怕,更何况这件事关乎自己的面子,不管怎样他都要将那玉髓弄到手。
黄一鸣右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然后一脸倨傲地向李轻尘道:“我黄一鸣是谁,不用我自己说,这整个清源郡都知道本少爷的名字!我话就放在这儿,这东西我要了,你今天让给我,我们俩就当是交个朋友,不然,哼哼!”
李轻尘低下头,看向已经绕过了桌子,正拦在黄一鸣身前的黄大同,这位当铺掌柜朝着李轻尘一拱手,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满怀歉意地道:“家中孩子不懂事,惊扰了客人您,实在是万分抱歉,您放心,这东西我一定给您留着。”
说着,他又朝着门外大喊道:“老忠,快送客人出去吧。”
李轻尘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遮住了脸,朝着黄大同抱了抱拳后,便跟着门外等待的那名高大武人一起走了出去,而黄一鸣则被黄大同拦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房间里的叔侄二人争吵不断,李轻尘也只当没听见。
出了当铺,到了门口,过去本是外乡武人一路游历至此,却因一次错身而过,爱上了一位黄家旁系女子而选择留下,最终不但与心上人喜结连理,生了两个极可爱的女儿,还在黄家当了十多年的供奉,故而也算黄家自己人的李忠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李公子,算我厚脸攀个交情。咱俩都姓李,也算半个本家吧。刚才那位,是我们黄家的大少爷黄一鸣,其实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心不是坏心,就是做事不喜欢过脑子。他要这东西我也能大概猜出原委,定是拿去讨好某家姑娘的。算我多嘴,李公子若不是真需要此物,我看不妨让给他,事后黄家定有补偿。嗯,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这么一说,不知李公子您意下如何?”
李轻尘暗道,其实我这姓是那幽州镇武司里看库房的老头儿跟着大洛皇室的姓取的,说是到了外面好跟人攀交情,不至于饿死,却没想,一直过了十六年,这才终于第一次发挥了它最初的作用,不禁觉得颇为有趣,同时又有些黯然神伤。
他听得出对方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他别为了一时置气而和黄一鸣起了冲突,并且对方从头到尾都是好意,绝无半点仗势压人的意思,为妨他误会,这个汉子差点没把脑袋都挠秃了皮。
李轻尘咧了咧嘴,不提刚才那位有些横的大少爷,无论是黄大同,还是这位李忠,都算是他生平少见的,对陌生的外来人也都抱有好心的真好人,心中顿时亲近了许多,但事关三三的性命,依然婉言拒绝道:“多谢您提点了,不过这玉髓,我是真有用,万不能割爱,请您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