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子宽在公子晦身侧,一个眼神交错下来,尽通他意。又叹一回,虽捡来的,但果是亲生的,虽另有其一其二其三其四,却断乎没有比这个更像亲生的了。

    “公子且走,勿与人争!”

    转身便拉扯了那尚在怔忡中,未几拔剑的少年郎官,做个忠心护主样子,往那无人处急逃而去。

    另有数名少郎,只见上司在东,主人翁在西,想既要演戏,不能穿了帮,不敢犹豫,跟了子宽假意跑走。

    阿叶见这事瞬间就闹大了,且俱因自己规画不慎而起,又惊惧,又心急,当下更不能往公子晦处去。那刀剑匪活物,不长眼睛,故两边都不沾,只得勉力往人堆里扎,到底细小一个人,没谁在乎也甚为好躲。

    那贩卖琴鼓的摊子早就起了事,胡琴胡鼓,尽皆砸开。琴中有利刃,鼓皮撕开,肚子里藏了刀剑。领头者仍扣牢了公子晦右手,一时疑惑,另个公子又越发跑远了,不知该信哪个。来这上巳节集市闲逛的路人,眼尖的也急急走开,眼尖的又推倒眼不尖的,转眼人踩人踩了数起。一乱就尽数乱了。

    公子晦见仍是不能挣脱,故亦不挣脱。右手被扣,左手上东西也尽皆不要了,只拿双手倒来拿住刺客头子,往与子宽去处相返处来拖。

    他这一拖,踌躇间的领头刺客瞬即不踌躇了。

    领头者遂松开了钢铁般钳制。

    低声叫骂,空出来的右手自左边胡琴上取了利刃,趁着子宽等人尚在脚程内,领了人尽去追赶。

    诺大一个公子晦被扔在地上,逃的逃,追的追,散的散,没人来管。他又高大,身体沉重,扔了地上便是一记重击,且又被加踹了一脚,故腚、腹上皆疼痛,一时也起不来,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子。

    阿叶跑出去个圆弧,背后不忘长着眼睛,那眼睛见得自家公子得计,遂去而复返。

    公子晦边疼边笑:

    “我知阿姊不能弃了我独去。”

    阿叶闻言,心内更是惶恐。原想天捅破了,自己也是当场就死了。不料这公子争气,须臾就活出一条命来。只是被打得也惨。于是一边内疚,一边远远作势欲扶。

    “阿姊离我远些,恐那边望见,又齐齐杀返。我却打不过。”

    公子晦止之。

    又道:

    “我二人呕吐树下有马,阿姊且在那里等我。”

    “如此……遵命了。”

    阿叶应承,目之甚忧。两人遥遥对视良久,她一咬牙走掉了,径去了呕吐拴马处。

    两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接踵至了。